幻胭,本生长于阴暗潮湿之地,色泽绮丽,果实微毒,有致幻的作用,附近百姓称她为“美人臂”,将果实熬煮之后饮用,可以梦见心底的欲望,大多与美色有关。
按理说,严舒的空间里是不可能种植这样的果实,那么这些果实是从哪里来的?
严舒仔细回忆,她对空间里的土地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良,也确实没有动前人留下的一块灵圃,没有想到竟然渐渐忘了,和自己的田地混到了一处。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酒如果也有致幻的作用,将来也是一门生意。幻胭虽然有毒,可毒性不强,平常百姓可以吃得,更遑论修士了。
灵圃里的这些幻胭大多已有百年,灵气充沛的同时不见毒性的增强,严舒推测致幻的作用应该更为强烈,不知用于酿酒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论酒水成功与否,一概对外宣称酿酒未成,为的就是免于以后有人效仿,真把女童投入酒液之中。
可事情往往总与严舒的想法背道而驰,低低调调的酿酒事业竟然引来劫云,这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
那天正是酒要酿成的日子,严舒按照时间提前进了酿酒坊中,一进去她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周围那些粉雾弄似滴露,空气里的酒香中夹杂着一股幽香,通常高度数白酒酒香浓烈,其他滋味不过补充,从没有像这样可与酒香分庭抗礼的香气。
严舒心中大概知晓,自己这回误打误撞酿造的酒,恐怕会是传世之酒。
她心中难掩激动,快步走进里面的酒液池中,只见酒液翻滚,灵气如云般盘旋上升,等升到一定高度,又悉数化为灵液滴入酒中。
严舒目露迷醉,盯着底下的酒液出神,恰在此时,一声惊雷从屋顶炸开,她头皮一麻,先是一个念头,这酒还没品尝,就已经能让她迷醉入幻,是何等逆天?然后再一个念头便是,雷劫下来了!果真逆天!
她匆匆往外跑去,只见墨云怒卷,风似哭嚎,偶尔云际划过一条电弧,弧光直指她这小破酿酒坊。
“怎么回事?!”天空中传来一声音,如洪钟大吕,未见其人,便觉心头一震,让人不敢撒谎。
严舒猜出对方的身份,一定是驻守附近的大能,在看到异象出现后,便赶了过来。她连忙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以为自己酿酒会像以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天道竟然跟想和她作对似的,非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下子谁都会想到是她前些日子以人入酒,这还怎么瞒啊。
“看来老马管家是你的伯乐,既然酿出这等逆天之酒,不若等雷劫完毕,我们开宴品尝?”时夫人竟然也到了场。
严舒脸上笑容尴尬:“那多谢夫人恩典,不过能不能酿成还不一定呢。”
说完,她望向天空劫云,只期待一道雷劈下,把酒赶紧劈干,劈坏,千万别成功啊!
可惜事与愿违,第一道雷劫降下时,酿酒坊的小屋纹丝不动,第二道,第三道降下时,酿酒坊虽然破损,可源源不断的灵气从里往外溢,旁观的人一看心里大约有点数。
时夫人笑道:“这酒真是争气,反倒是把天雷之力尽数吸干了。”
这时候时耒也赶到了,听见这话咬着牙道:“自然,那名女童可是变异雷灵根!”
严舒捂住心口,心在哭嚎,默默祈祷这酒一定要失败。
第十一道雷劫降下时,就连时珪也过来看了。
大能兴奋地跟时珪汇报:“据我所知,当今排名第一的出尘,酿制成功时,只挨了十道雷劫,这酒竟然超出了出尘!”
严舒叹了口气,出尘这酒名为出尘,也确实出尘,作为一种酒却有平心静气之用,越喝越清醒,简直违反科学规律,却受到修炼之人的喜欢,谁能拒绝一种不会宿醉的酒?
“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能不能酿成还不一定呢。”严舒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酿成,信女愿意未来一年食素!
天上乌云漫卷,腰粗的天雷当空劈下,酿酒坊在第十五道雷劫时轰然崩塌,紧跟着第十六道天雷撕裂云幕,直接击中酿酒池。
“这……”众人肃然,大能摇头叹气道:“看来这次注定不会成功。”
严舒心中暗喜,可还是要装作悲伤的样子长吁短叹。
“不然。”时珪突然道。
大能一愣:“家主,何解?”
“且看就是。”
一句话,说得严舒倍感压力,这下子不是一年不吃素了,而是下半辈子与素食绝缘。
可惜上天怜惜严舒,害怕她作为一个灵厨吃不上肉,硬是把肉放到了嘴边。
只见十八道雷劫过后,酿酒池中酿出七彩彩霞,仙乐奏响,灵气如无穷波涛,自酿酒池里析出。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你酿得酒收起来?”时夫人此时极为满意,对着严舒有了笑模样。
严舒硬生生梗着一口老血,脸上带着发苦的笑容:“是,奴婢,奴婢实在太高兴了!”
时夫人道:“看你这孩子,以你在酿酒上的天资,再酿出好酒引来天道恩赐不成问题,快去吧。”
严舒只好先冲着围观各路神仙行礼,然后孑然走进废墟。
“这孩子,怎么脚步这么沉重?”一位前来凑热闹的大能道。
众人若有所思,老马管家赶紧道:“许是还没缓过神来吧,说实在话当初我飞升成仙时,起先未觉激动,等一连过了数日,我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在自己洞府里大笑,笑了足有七八日!”
老马管家自曝其短,倒是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自己修道途中印象深刻的成果,无人再在意严舒的异状了。
酿酒池边,严舒低头看着半池酒液,红若鲜血,滴滴粘稠,此时完全安静下来,表面平滑入镜。
她绝望地对小八说:“哎,事与愿违,我那天道的恩赐是闹着玩儿的吧?”
小八:“这个……天道的想法你不要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外面当有人虎视眈眈等着,严舒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空酒瓶,将这半池酒液悉数装上,然后才走出酿酒坊。
“你这酒可想好了名字?”夫人问。
严舒:“女儿泪。”
夫人一听不由一怔,道:“此名何解?”
严舒笑了笑:“女儿可不是泪做成的么?”
夫人一怔,时珪却道:“这酒的名字不吉。”
时夫人回过神来笑道:“酒名还考虑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这酒是紫鸢自己酿的,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毕竟她是酿酒人,最懂这酒。”
严舒心中一动,含笑看着时夫人,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触动到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