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厚颜无耻,今日场上苏决明说认第一,自是无人敢认第二。
“苏谷主。”易南羽手拿着那张供词忽而说道,“这张供词之上未提及这二人是如何失舌,不知苏谷主能否为我们解释解释?”
“这倒是一个谜,昨日谷内弟子审问之完毕之时,他们便忽然咬了舌,弟子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苏决明道。“或许是他们自觉心愧,对自己的惩罚吧。”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叶云淡正想开口,却见易南羽对他摇了摇头,不明时随着其视线看去,惊讶。
“既已有他们自供罪状的供词,那此事便了了,诸位觉得如何惩罚这二人为好?”
堂上各个人窃窃商讨,叶风轻自不能接受如此,但是当她要起身为他们争辩时,却被易苏拉住不让。
“有朝廷的人。”易苏低声道。
朝廷的人?叶风轻不动声色四下看去,一时并未见有什么朝廷的人。
正疑惑时,易苏在她手中重复斜着写划了一字。
叶风轻领会朝苏决明看去,确实在他身后站了一位年轻的弟子,腰间悬挂朝廷令牌露出一角。
江湖之中参会聚集有朝廷的人倒也不奇怪,但是此人是特意站在苏决明身后,那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些。
朝廷与此江湖,在无外敌之时本便毫不相干。
堂上有人道,“苏谷主,不是有句话叫做恶有恶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如就让这两人自食其果如何?也好还苏夫人,还有叶小姐和这位易公子一公道。”
自食其果便也就是让他们再次染上此病,任由他们等待痛苦折磨而死。
这对夫妇口不能言,只懂得跪地双手合十求饶,再加上苏决明这一张嘴以及所谓的证人,此事怕是就要这么草草了绝。
“这位兄台怕是为难苏谷主了。”
大家纷纷看向易苏,不知他此话何意。
易苏道,“我与苏谷主为同道中人,行医以救人为己任,最是见不得有性命在眼前消逝。更是苏谷主与苏夫人一般心善仁慈,兄台让苏谷主以如此残忍手段惩罚此二人,这如拿刀在苏谷主心上相割。”
那人看了一眼苏决明,点头道,“易公子说的是,是在下思虑不周多谢易公子提醒,还望苏谷主原谅在下鲁莽之言。”
被易苏这么一高抬,苏决明就是想随了那人之言也是不可能,只得笑着配合。
不过他也乐意如此,此面子可比随意处死这两人要划算得多。
“无妨无妨。”苏决明看了一眼易苏。
“那依着易公子所言,我们该如何惩戒此二人?”
易苏道,“他们二人已是受到此等惩戒,以后也无法再行恶事,不如放了他们。”
“那怎么行呢?不能白白就让他们走了!”
“就是,既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法子过于残忍,那就让毕某一剑杀了他们,也好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易苏话刚说出口便有人陆续反对,显然简单放了他们是不可能。
叶风轻不解,易苏不让她出面自己却站了出去想犯众怒保此对夫妇一命,这种犯众怒的事交给她是最好的。
毕竟她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坏脾气,这些人多多少少是顾忌她的,还有她背后的身份。
或许由哥出面,他在这些人面前说上几句定是有人会听的。
叶风轻转而看向叶云淡,想着让他做些什么时,只见其微微摇头。
此时苏无忧忽然说道,“我同意易公子所言。”
苏决明问道,“苏长此言何意?”
“不足以勇气去死,活着却只能挣扎,这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惩罚。”苏无忧道,“再则上天有好生之德,各位也可为自己积德谋福。”
苏无忧虽在谷内极少出现,但是在这些人的心中地位可不是可有可有之人,其说话比苏决明还要让人敬上三分。
既是苏无忧也这般认为,本是有些同意易苏所言之人自然也跟着附和,此夫妇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就如苏无忧所言,他们日后怕也是不好过。
叶风轻不由多看了苏无忧几眼,发现苏无忧是在盯着易苏。
苏无忧肯定是已经查到了,否则不会这般看着易苏的,叶风轻想道。
有关杏林比试,苏决明本想就此作罢,但苏无忧否决。
谷内还有许多患病之人,若是在此刻结束杏林比试,原本便想着前来无药谷治病的这些人该如何?
凭着谷内弟子医者人数,想要再短时间内医好这些病者怕是不能。
因此,比试继续。
……
“哥,朝廷的人怎么会跟着苏决明?”叶风轻看着那人背影问道。
装作无药谷弟子而且就在苏决明身边,苏决明再傻也不可能不知道。
叶云淡道,“朝廷近日似乎有异动,既发现有朝廷之人,阿轻你最近行事要小心些。”
“知道了哥。”叶风轻点头,忽然她觉此话怪异问道,“为什么?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何要小心朝廷的人?”
“此事太过复杂,等得空我再同你细说。阿轻你只要记住,千万别露锋芒引人注目便是。”
叶风轻本想玩笑说她无需展露锋芒,因为她本身便是锋芒,只是站着也会是万千之众的焦点。
可看到他这般严肃的神情,便默了言。
她每次和爷爷出门时,爷爷总是交代她要离朝廷的人远些,切不可过于展露聪明之才。
爷爷说,朝廷喜欢傻子。
小时候她不明白,后来渐渐长大后也就明白了。
远处,苏无忧停下脚步,侧头特意看了叶风轻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离去。
叶风轻拧眉,转身看着易苏道,“你既知刚才有朝廷的人,为何还要站出去?”
“若无人,阿轻也会站出来,不是吗?”
叶风轻语噎,那可未必!
虽然她可怜那对夫妇,但是若是她出面而会连累到更为亲近之人,她会考虑。
朝廷可不比江湖,她就是打伤了历耀苏玄参这些人,最多他们自己会来找她报仇也不敢去水云书院。
而朝廷不一样,她的错,会变成整个书院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