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的话，颜色果然要粉嫩一点。”店员拿起一根口红，“这个色号很受女初中生的欢迎。”
“她不是初中生。”申如煜走了过来，站到洛素妍的面前，“这家伙跟我一样是高三生。”
“真的吗？”店员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随即反应过来，收起脸上惊讶的表情，露出专业的笑容，“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像我们这种年纪的高三生，会喜欢什么颜色的口红呢？”申如煜弯了弯嘴角，“可以为我们推荐一下色号吗？”
“当然没问题。”店员连忙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工作。”
“现在的高三女生都喜欢这几个颜色。”店员一次拿了三根口红，全部试在自己的手腕上，“一九六很受欢迎，曾一度卖断货，现在的库存也不多。”
“你觉得怎么样？”洛素妍望向申如煜，轻声问道。
“嗯。”申如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还不错。”
“只送一根会不会太少？”洛素妍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要送就送一整套吧。”
“一整套？”店员吓了一跳，颤抖着声音，道，“一整套的话，要两千五百九九元。”
“那就给我一套吧。”洛素妍掏出了钱包，将黑卡递给店员，“刷卡。”
黑、黑卡？
店员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黑卡，战战兢兢地接过了卡，“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你送一整套的话，她会有压力的。”申如煜轻轻地拍了拍洛素妍的脑袋，“送一只就好，就那只一九六吧。”
洛素妍想了一想，觉得申如煜说得不无道理，“那就给我一只一九六就好。”
“好的。”店员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卡，生怕它会从指缝间溜走，态度恭敬，“请两位稍等片刻。”
没多久，店员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回来，连卡一起递给洛素妍，“洛小姐，欢迎您下次再光临本店。”
“嗯。”洛素妍淡淡地应道。
待两人离开后，店员们聚在一起聊天。
“那个学生该不会是洛会长的女儿吧？”
“应该是吧，洛姓很少见，黑卡更罕见。”
……
洛素妍将钱包放到袋子里，然后望向申如煜，“接下来去书店？”
“嗯。”申如煜扬起嘴角，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笑容僵在脸上，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痛苦和难受的表情。
洛素妍见状，皱紧眉头，目光透着担忧，不安又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申如煜捂着胸口，冷汗不断冒出来，湿了贴在背上的打底背心，手臂上青筋暴起，“我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舒服吗？
洛素妍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视线定格在某一处，然后拉起申如煜的手，语气坚决，“那边有椅子，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吧。”
“嗯。”申如煜不想让对方担心，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步地跟着洛素妍往长椅的方向走去。
如同走在刀尖上，他努力佯装无事，冷汗不断从毛孔渗了出来，然后顺着肌肤滑落，就像没拧实的水龙头一样。
很痛。
他无法形容有多痛。
身体像是有怪物在作怪，蚕食他的血肉，心脏被锋利的牙齿狠狠地撕裂，仿佛能听见那怪物咬合、吞咽的声音。
真的很痛。
痛到想就这样昏厥过去。
但……
如果他倒下了，她肯定会很担心吧？
离长椅还有一段距离，申如煜觉得双腿越来越无力，每一步像在踩在棉花上，思绪变得轻飘飘的，眼前突然一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这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砰——
他如同一桩朽木，就这般倒下去。
目睹这一幕，洛素妍怔住了，心挑似乎在这个瞬间停止了，恐惧涌上心头，耳边响起一些陌生的声音，唯独没有他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总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洛素妍不敢轻举妄动，紧紧地握着申如煜的手。
躲在暗处的保镖们也毫无办法，他们精通武术，而不是医术。
四分钟后，救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过来，先检查申如煜的生命状况，然后替他戴上氧气罩，再合力抬到床上去。
看到这一切，洛素妍只能干着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
“快点送到医院去。”救护人员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推着担架床离开。
洛素妍跟了过去，正想要上车之时，被其中一个救护人员拦住了，“小妹妹，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睁大双眼看清楚，我不是小妹妹，我是他的朋友。”洛素妍指了指身上的校服，然后直接上了车。
医护人员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将车门关好，连忙开向附近的医院。
——
洛素妍一直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踱步，犹如过了半世纪之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五官跟申如煜如出一辙，声音低沉且浑厚，“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对吧？”
“嗯，我是。”洛素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颤抖着的声音却将她的努力付诸东流，“他没事吧？”
见到对方这副模样，申父叹了一口气，看来那小子什么都没说，“嗯，他没事，你放心吧。”
明明医生已经说了没事，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不安呢？
申如煜痛苦的样子一直在脑海徘徊着，完全没有要消失的迹象。
“我无法放心。”洛素妍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等阿煜醒过来，你亲自问他吧。”申父抿了抿唇，转开视线，只见妻子站在不远处，早已泪流满面，他赶紧走过去，将对方搂入怀中，“放心吧，阿煜没事，你别担心。”
不是说了没事吗？
为什么要哭呢？
不是说了放心吗？
为什么要哭得那么厉害？
洛素妍不是白痴，见到申母哭得那么伤心，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心里的不安、恐慌如细菌、病毒一样急速扩散，手脚变得无比冰冷。
她的预感似乎要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