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说你喜欢推理,所以我想看一看你到底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你还差得远呢,流浪厨师侦探。”
虽然是忱幸的音色,却是那种毫不掩饰的疏狂,冷冽感十足,让他本人都觉得脸热。最主要的,是他话中贬低的人大概率来自组织,不得不说,柯南此刻很勇。
想想也是,在推理这方面,他还没跟谁怂过。
小柯果然天下第一!忱幸这么想着,发现盯着自己的胁田兼则脸色有点发黑。
“生姜里的确含有能够分解蛋白质的蛋白酶,但除了生姜以外,还有一个东西也含有蛋白酶,那就是萝卜!”柯南语气一沉,“用包着白萝泥的手帕,轻轻地拍打沾有血迹的衣服正反两面,然后用纸巾覆盖在血迹上,就能吸掉血迹。如此重复三四次,便可以擦得干干净净了。”
毛利小五郎恍然,习惯且娴熟地马后炮,“而且和生姜不同,这样还不会沾上颜色啊。”
“没错,小偷应该就是用这个方法,在洗手间里擦除血迹的。”柯南顿了顿,转而声音一厉,“喂,秃头的大叔,你点了配有萝卜泥的烤鱼吧?”
忱幸眼角跳了下,柯南这小子现在说话的语气,大概是跟服部平次学的,也太肆无忌惮了些。
但他也只好配合地做出没礼貌的样子,紧盯背对众人的宗近为重。
毛利小五郎一听,拍桌,“原来如此,偷钱包的那个人就是你哇!”
正一门心思观察着忱幸的胁田兼则被他吓了一跳,他本来是想试探这位名侦探的,没想到被土方忱幸截了胡。
当下,他质疑道:“可是,他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看到菜单上有烤鱼才想吃的吧?毕竟一般的寿司店里也不会卖烤鱼啊。”
“不,他在点餐时说过,问限量的当季烤鱼还有没有,这就证明他在之前来过店里,知道店里有卖烤鱼这道料理。”
柯南说道:“而且把偷来的手包带到这家店里,还藏进了洗手间,就说明他不是个惯偷,他应该做梦都想不到失主会根据手包里的手机gps定位追到这里来。但是,他为什么要选择跑到寿司店来擦血迹呢?明明只要回家脱掉衬衫,或者扔掉衬衫就好了。”
忱幸意领神会,看向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大门牙,暗示般点了下头。
胁田兼则嘴角一抽,心中暗骂这小子,但还是配合地问出来,“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他还有事要办,如果袖口上沾着血迹会很麻烦。”
‘忱幸’说道:“原岛先生有不想错过的电视节目要看,而那位大婶要回家参加网络拍卖,所以他们的袖口上沾了血迹也不要紧。但秃顶大叔就不一样了,因为他约了人要去高级餐厅吃饭,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岳父岳母,他们很严厉,要是被发现袖口上沾了血,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芦野捺芽笑容僵硬,“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大婶。”
忱幸给了她一个歉然的眼神。
宗近为重辩解道:“可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偷了彩票的小偷吧?”
“不,你刚刚已经坦白过了,你就是那个小偷。”
“我什么时候坦白过这个啊?”宗近为重觉得荒唐,到底是谁疯了?
“你刚刚说你是坐公交车来到这里的,你为什么不坐电车来呢?”柯南问道。
宗近为重急声道:“我说过了不想去挤满是人的电车...”
“也有乘客不多的电车吧?”
“但是她乘坐的那趟电车就是人很多啊!”宗近为重下意识喊道,只不过话一出口就僵在了那里。
“你是怎么知道,她乘坐的那趟电车人很多的呢?”柯南质问道:“这是因为你坐的也是那趟电车,对吧?”
宗近为重张了张嘴,手里的皮包没拿住,膝盖一软,人就跪在了地上。
胁田兼则看着跪地颤抖的中年人,“不过我还是有点想不通啊,为什么一个像他这样马上就要去高级餐厅吃饭的有钱人,要去电车里偷东西呢?”
“或许,有钱的不是他吧。”忱幸说道。
胁田兼则略一歪头,莫名的,他竟然听出了几分过来人的味道?
“没错,有钱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岳父岳母。”宗近为重握紧拳头,“我的妻子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她一直改不掉乱花钱的毛病,我的工资根本就不够她花,存款就快花光了,还负债累累。
我在摇摇晃晃的电车里,正犹豫着一会儿要不要向岳父岳母借一点钱,然后就听到了这位女士说彩票中奖的话,我当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所以...”
他深吸口气,随后起身,走到圣泽铃代面前,“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我偷了您的东西,真的非常抱歉。”
圣泽铃代冷哼一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彩票。
这时,宗近为重接到了他妻子打来的电话。
电话彼端的人语气轻快,“喂,老公啊,你听我说,我发现晚上我们吃饭的餐厅居然有陈年的罗曼尼·康帝,我可不可以请爸爸妈妈喝一瓶啊?”
“不可以。”
“什么?”
“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喝点啤酒就赶紧回家吧!”被生活干秃顶了的中年人终于难以忍受,彻底爆发,但本着身为丈夫的责任,他最后还是说道:“还有,我还有些事情,一会得去警署一趟,没办法去餐厅了。”
没有理会电话中着急的询问,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和她直说的。”
即便如此,中年人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我虽然偷了别人的东西,但我现在反而轻松了许多,其实我从来就没有买过什么赛马彩票,所以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兑换奖金。”
忱幸静静看着今晚从进店后就一直情绪低沉,如今第一次露出笑容的中年人,对方从心散发出的松快是那样真实,而非逃避或再继续扛着。
或许夫妻间不应该有隐瞒,像习惯这种事情,其实在婚前或交往时就应该有所了解,感情是要在能体谅或接受彼此的情况下继续的,如果不能,何必要成为负担呢?
所谓的厌倦或难以忍受,不该是在婚姻中爆发。
当然,对与错,以及立场,在不同的人眼中难免有所偏颇。
生活总有许多不易。
……
30分钟后,警察来到了店里,带走了宗近为重,他就像吃完最后一道料理的顾客一样,脸上带着略微满足的表情。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胁田兼则微微躬身,适当地表现出惶恐,就连额头的那一滴似落非落的冷汗,都那么巧妙。
毛利小五郎对这个自命不凡还话多的厨师也不太能看得过眼,当下一拍忱幸的肩膀,得意道:“忱幸在我身边可是学到了不少本领,像这种简单的推理,只用我一半的水准就轻松解决了。”
毛利兰跟柯南就尬笑地看着他散德行。
忱幸对此已经习惯了。
“拜托您,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收我为徒!”胁田兼则认真道:“以后再吃寿司,我一定会算您便宜点的。”
“那没问题。”毛利小五郎立马应下,对他好感飙升。
离开的时候,乖徒弟还在门口恭敬送别。
忱幸自语道:“起码应该打包一份拜师礼吧?”
“……”胁田兼则表情一僵。
没错了,波本起码有一件事说对了,那就是这家伙的腹黑是实打实的。
两眼放光的毛利小五郎还是被毛利兰拖走了。
之后,他们去了警局。
“非要把这个交给警察吗?反正失主也不会出现的啊。”毛利小五郎握着他的一百万,百般不舍。
“不可以。”毛利兰叉腰。
“都说了失主不会出现的啊。”走出几步的毛利小五郎。
“不可以!”毛利兰态度坚决。
毛利小五郎又回头,“反正失主也不会找...”
“不可以!”毛利兰打断,并捏了捏指节。
忱幸忍笑,目送大侦探一步三回头地将彩票交给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