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和此言一出,舞台上围住他的一团团学子瞬间鸦雀无声,甚至显得有些无语。
画纸还有,赛铃未响...
这算什么理由嘛!
本身书画游龙展的画纸,就是一桌有四张的,是为了给学子画错备用;赛铃本身就是固定在比赛开始后一个时辰才会响。
而首榜状元却似乎完全不懂这些,看着有画纸就继续画,赛铃未响就不抬头,这...他不是个二呆子?
旁边这些鸦雀无声的无语学子,有几个当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得相当的不屑与嘲笑。作画者一个时辰才能画出一幅当真漂亮的画,他半个时辰就随意涂抹出来四幅画,这不是二呆子,这是什么?
那些学子心里这么想着,一边也就偷偷小声交头接耳,一下子,一圈又一圈的学子都小声笑了出来,充满了讥讽嘲笑。
“你们...笑什么?”
秋和有些摸不着头脑,望着眼前众人皆团团围住自己,哄笑一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脸上的表情此时当真也是呆愣愣的。
旁边的人看见秋和此时越发呆滞,笑的更开了,一下子,舞台上还在的学子瞧见这场面也笑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笑,嘲讽的不行。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被扒拉开,是一群健壮高大的紫衣护卫。人群瞬间就散开了,望着这些紫衣护卫,眼神里都透着一些谨慎,不知这紫衣护卫身后,护着的是他们家哪个人。
紫衣护卫一个个彪悍无比,将人群疏散开之后,辟了一条道,直直地通到了秋和的前面。
只见下一刻,紫衣护卫一个个从道上分成两边,极其恭敬地低头站着,不再说话;而道上的中间,则缓缓走上来一个穿着紫衣华袍的瘦弱少年。
秋和看着眼前走来的瘦弱少年,心里有些好奇。
这眼前的孩子,说他瘦弱,倒不如说他是羸弱,明明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大的年纪,身子骨却是如此瘦削不堪,宛若稻草一般;俊秀好看的小脸却是平添许多分病气,明明是平静的脸孔,眉宇之间总让人感觉隐隐作痛;连手儿也是惨白惨白的,唯有那嘴巴还算红润,有一些颜色。
但少年马上就看出来了。自己眼前这个唯有嘴唇红润的同龄少年,怕是得了肺病,时常咳血,故而嘴唇红润;差不多的身板,身子骨却是瘦削,应该是吃药过多,病体虚极;那少年紫衣腰带上别着的一叠手帕,更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紫衣少年全身皆是贵气,即便看起来病体羸弱、瘦削脆弱,但却丝毫不改他一身的贵族之气,很是俊秀华贵。
“你们笑什么?”
紫衣少年开了口,奶声奶气的,明明是如此稚嫩的声音,却顿时让场上许多人吓得噤声。
“我看过了他的画。画的极好,起码,比我的好。你们,笑什么?”
紫衣少年再次奶声奶气地开口,但这一次说的话,却一下子把场上许多学子吓得不行。
一些学子忍着心中的惧意,抬起头望着这个奶声奶气的小少爷,惧意丛生。
更为关键的是,他方才说,首榜状元的画,画的比他的还好......
这简直是足以震惊众人的炸弹般的消息啊!
人群里顿时就唏嘘起来了,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纷纷在讨论这紫衣少爷说的话。
而这奶声奶气的小少爷则继续走向秋和,伸出手,看着眼前平和呆滞的少年,轻轻点点头:
“我是原亭,是稷下学宫的,与你是同届的。”
秋和伸出手,也点点头,握住了原亭惨白的小手:
“我是秋和,稷下学宫的,你有病。”
“......”
场上瞬间一片寂静,充斥着极为尴尬凝滞的气息。
原亭刚想和秋和好好打一打招呼、认识一下,毕竟是家里派下来的任务,让自己好生照看着这首榜状元;但谁能想到,这个首榜状元,给自己自我介绍完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说...
“你有病。”
......?
这个孩子....当真是二呆子不成?
怎么如此莽撞突兀呢!初次见面,说这种话,难道不觉得太过于无礼么!
......
莫说原亭,此时身边站的近一点的学子脸上也都无语了;那些紫衣护卫更是一幅气急的样子,带头的那个差点儿就想冲上来打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识尊卑礼数的少年。
原亭一愣,让旁边的人暂且退下别急,继续转过来看着秋和,奶声奶气地说到:
“京都里,人人都知道我是个药罐子,我倒的确有病,也不怪你如此说...”
原亭低下头,有些无奈;但下一秒,却被秋和打断了:
“你得的是肺病,平日里不过是咳些血、与常人无异,许久才会发一次大病,想来,你已经得这病快十年了。”
“......”
原亭震惊地盯着秋和,一脸惊讶无语。只不过这一次的无语,却是对眼前这个二呆子少年,居然能够如此准确地说出自己的病情!
原亭小脸儿此时充满了震惊。自从五岁时,他便因落水而感染上风寒,从那以后,日日咳嗽不停,京中名医看遍,也只能得出个肺病的结论,却丝毫不得救解之方。
但眼下,眼前这个少年,居然能够如此直接道破自己十年来困扰已久的肺病,还将病症说的一清二楚!
原亭有些震惊,震惊之中又突然升起一些欢喜。
这个少年,既然能够如此直接地说出自己的病症,那想必是一个医术有道的孩子,那么,自己困扰了十年之久的肺病,是不是也有救了呢?
原亭望着眼前有些呆滞、却有些平和的少年,心里竟感觉有些希望,便立马走近一步,低下头低声问道:
“你知道我这病?”
秋和点点头,继续平和答道:
“师傅教过我这病怎么治,世间得此病者甚少,山下有些人无辜得了此病,师傅自小带我为他人医治,我是知道方子的。”
原亭顿时激动兴奋起来,瞬间就眉开眼笑,牵着秋和的手就奶声奶气地开心直呼,脸上都仿佛多了些润红血气。
场上的学子们静静地瞧着原家少爷的脸色,发现竟然开心雀跃了起来,都不由得有些震惊。
京都里的学子,都晓得这原家少爷自幼身体孱弱,是个十足十的药罐子,虽然看起来奶声奶气的,但实际上,平日里都是阴冷寒骘非常,看见就要让人打个冷颤儿;眼下这看起来的模样,竟当真是奶声奶气、如同一般小孩儿一般,一下子,场上的学子都暗暗唏嘘。
而书画游龙展最高处上,杨梅果儿正拉着程苏桃和林新梨,不断踮着脚望着舞台上的人。
“小果儿,你家原哥哥在做什么呢?我瞧着,他们旁边围了一堆人,刚刚都在哄笑来着....”
杨梅果儿眼睛里皆冒着星星,看着台上奶声奶气、孱弱多病的原亭,脸上多了不少小女儿的娇气神情。“小桃子,雍州来的小子,一下子飞的这么高,京里许多人看着,就等他狠狠摔下来呢。原哥哥是家里的少爷,这首榜状元又极得原天冬那老头子的疼爱,想必,是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吧!”
林新梨远远地瞧着秋和,眉眼间略有疑惑,不似其他二人那般欢快轻松,心中有些不解:
“他是雍州来的,按理说,不应当认识这么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