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忍不住骂出声，像是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的头发又少了几根那样暴躁。
倒不是因为陈南表现太好，让他产生了被打脸的羞辱。
他生气的点在于……
陈南对面的三个人，实在是太蠢了！
观战视角看得一清二楚。
陈南不过是围绕着那几棵大树在反复绕圈而已，几乎就在米波三人的眼前。
可那三人竟然像是没看到一样，无头苍蝇般在树林里窜来窜去，最后竟被防御塔活活打死。
就算是放三只猪进去，也不至于一下都拱不到吧？
李老刚才还很看好那个米波，因为米波的身手还不错，比陈南好，如果他把陈南打爆了，刚好可以证明李老“硬实力至上”的观点。
结果打成这样。
简直像是在打假赛。
“这是输了就会死的游戏，看他们的样子也买不起保命卡，怎么可能放水？”
杨国礼摇头。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想想……”
杨国礼沉吟了一会。
这时游戏中的陈南将中路的兵线推了过去，摸到了夜魇方的防御塔，也看到了夜魇方防御塔后的小树林。
杨国礼和葛显同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视野。”杨国礼说。
“什么？”
“夜魇方的三个人冲过来，他们的视野其实是相当有限的，在他们眼中树林里阴影遍布，稍不注意就会失去陈南的踪迹。”
“对。”葛显附和道，“陈南利用了这一点，他故意将敌人引入那片树林，就是因为他知道，在树林里很难展开战斗，他可以一心逃跑，而对手必须面对防御塔的攻击。”
“他对地形很了解。”
杨国礼说到这里，眼角的皱纹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毫无疑问。
陈南很了解dota这个游戏。
了解的程度之深，不仅仅在于基础的游戏玩法，核心机制，还有更细节的英雄技能，对线节奏，地形特点……
更可怕的是，他在利用这些细节的时候，从容且自信。
就拿他刚刚这波来说。
显然，他是故意卖了波破绽，将对手吸引到塔下。
这个举动，太自信了。
他就不怕，对手突然扔出什么强力的技能，把他秒杀。
或者在追击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敌人追到然后干掉吗？
战术是不错，反杀三个。
但风险太大了。
扪心自问，如果是杨国礼在那种情况，就算知道自己有可能成功，也不会冒那种风险——安安全全地退回高坡，不中敌人的埋伏，是更保险的打法。
除非……
他确定，这样做的成功率是100%。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要对敌人的技能和能造成的攻击伤害，有着极其精确的判断，就可以判断出这样做的成功率是多少。
这正是杨国礼疑惑的地方。
陈南说自己只经历过三次游戏。
其中有一次是《绝地求生》。
还有一次是《炉石传说》，前两天刚刚从乌然口中确认。
也就是说，陈南最多只玩过一次《dota》。
仅仅一次。
就能对《dota》里的细节，了解到这个程度么？
不可能。
杨国礼自认为对游戏情报的探索，已经达到很极限的地步，他经历的每一个游戏，都会尽可能地摸透其原理和机制。
但游戏时间是有限的。
尤其是dota这种，一局不过几十分钟的游戏。
再怎么搜集游戏情报，最多也不过是能了解个大概，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隐藏剧情的奖励？
陈南确实有提到过隐藏剧情，说自己在里面获得了关于dota的全部情报。
可隐藏剧情杨国礼也经历了不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隐藏剧情的奖励，是完全了解一个游戏。
这个奖励不合理。
眼前发生的事情，打破了杨国礼多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对“游戏”的认知。
难道说……
陈南在游戏次数上，撒了谎？
只有这个可能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
“还真是狡猾的年轻人啊……是我太老了么……完全把我骗过去了。”
杨国礼从裤兜里摸出烟杆，点燃，抽了一口，烟雾浮上他的脸庞。
……
游戏中。
陈南的这次三杀，改变了场上的局势。
夜魇方感受到了陈南的恐怖。
尽管他们不知道陈南是怎么做到的，那看似不厉害的英雄“敌法师”又是为什么那么难缠……
但结果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陈南的对手。
尤其是米波。
他失去了和陈南对抗的信心，不敢再去中路，直接控制着两具身体，打野去了。
其他四名队友经过讨论，确定了新的计划——避开陈南。
“把他的队友杀穿。”
“快速发育，然后抱团推进。”
“稳住，我们能赢！”
夜魇方的资深者们深谙合作之道，相互鼓励着行动起来，结果是完全放空了中路。
让他们安心的是，陈南没有追到其他路来，他稳居中路，一丝不苟地和小兵打架，像是个不问世事的僧侣。
游戏进行到十分钟。
夜魇的中路防御塔被陈南攻破。
但这个时候，全场比分已来到4：18。
陈南的数据是4杀0死，而队友的数据是……
冰女：0杀6死。
撼地神牛：0杀4死。
潮汐猎人：0杀3死。
食人鬼魔法师：0杀5死。
平均死亡次数4次以上，上下两条路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他们被人当成猪猡一样宰杀。
他们倒是没什么怨言和质疑，奔跑的过程中看向中路的方向，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陈南身上。
陈南跟他们说过，只要相信他，就能赢。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只有相信他。
但……
这样下去，真的能赢吗？
“对面五个人都在迅速成长，而他只有一个人。既然拥有超越对手的经验，那就应该持续压制才对……”葛显迟疑着发出疑问。
他看向杨国礼，不知道后者有没有看出陈南的意图。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打。”杨国礼抽了口烟，摇头，“按我的想法来看，他这样打下去，是会输的。”
中路防御塔虽然被陈南推掉，但与此同时，上路和下路的塔，也在夜魇的进攻中被摧毁。
“我知道。”
李老却是忽然开口。
“嗯？”
“他对地形的了解，只局限在中间那条路，所以他不愿意到其他地方去战斗，只能呆在中间。”李老说。
杨国礼放下烟杆，认真思考李老的话。
嗯……
有点道理。
陈南在隐藏剧情中得到的道具，并非全知，而只有中间这一条路的情报……
这样看上去，就比较合理了。
原来是这样么？
这时。
观战画面上，陈南忽然一个【闪烁】，离开中路，往下路跑去。
“咳！”
“……”
一时间没人说话，观战者们都默默地看着陈南跑到下路的野区商店，气氛有些尴尬。
直到……
“敌法师购买了【狂战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