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还是亮得很早,卯时未到,天已大亮,各支猎奴队的武士们吆喝着踢醒一地的兽人奴隶,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奴隶交易大集。
林啸照例受到优待,早饭是一大块热腾腾的牛肉加一叠烘得绵软厚实,表皮微焦的白面饼。
很快,广场上便热闹了起来,形形色色的买家络绎而来,到处是询价声,吆喝声,金银币的叮当声。
“这个兽人不错,看上去有几斤力气,我的山庄正缺个耕地的壮劳力,我要了。”一名身形矮胖滚圆,穿戴华丽俗气的土财主踱到林啸的铁笼前,打量了一眼后,伸手指着他傲然说道。
他的手指又短又肥,上面戴着数个金戒指。
在他的身后,一名管家模样的随从手中正牵着一串背缚双手的奴隶,约有五、六个,他一听主人的话,马上左右环顾,叫喊道:“我们林老爷看上你们这个奴隶了,谁是管事的?快些报个价。”
“嘿嘿,这位老爷,这个兽人……我们……我们不卖!”鬼脚七听到声音,忙从另一边跑上前来陪着笑,今天的他,已换下一身的甲胄,穿着丝绸长衫,俨然一副商人打份。
“什么?!不卖?!岂有此理,不卖你拉到集上来干嘛?你是怕我出不起钱吗?说,要多少钱,老爷我有的是钱。”林老爷粗短的手指向着鬼脚七连连点着。
“对,我们老爷有的是钱!”管家上前帮腔道。
“这……”鬼脚七刚想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还真出不起这个价钱!”随着一声饱含不屑的声音,一人越众而出,一身青色长袍,腰悬长剑,平和中暗含着精明和强悍,正是那位被鬼脚七称为阎团长的中年人。
“什么?!我出不起价钱!你知道我是谁吗?雁回关内青石镇周围方圆十里的田地都是我林某人的。今天这个兽人我买定了,说,要多少钱,七个金币还是九个金币?”林老爷像个皮球一样一跳三尺高,一边狠狠地瞪着阎团长,一边用手直指着鬼脚七。
阎团长看也不看林财主,对鬼脚七抬了抬下巴,说道:“这个虎族人,我出三十枚钻币。”
“什……什么,三……三十枚钻币!”林财主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一枚钻币相当于十枚水晶币,或百枚金币,三十枚钻币就是三千枚金币。
四周围观的买家们也都是一片哗然,纷纷围拢过来,一片议论纷纷。
“这位爷我认得,是有名的魁首竞斗团的团长阎逸飞!”
“不会吧!魁首竞斗团可是公国三大竞斗团之一,阎团长可是右相大人跟前的红人,怎么会来咱们这个小地方。”
“就是阎逸飞没错,十年前他来过,用二十枚钻币在这个集市上买走了后来红遍雪围城的双枪鬼。”
“双枪鬼?!就是那个用一长一短两枝枪的猿族角斗士吗?”
“对!就是他。还差一场胜利便可获自由,却被滚肉刀干掉那个。”
……
听到这些议论,林财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肥肉直抖,一头都是汗。
“原来是阎……阎团长,失敬!失敬!”林财主连连抱拳,狼狈地退入了围观的人群之中,阎逸飞却连看都没抬眼看他一眼。
“嘿嘿,阎团长,您总算大驾光临了。不过,这个价……可出得有些低喔。”鬼脚七满脸堆笑。
“急什么!一下子便出高了,等一下要来的那位不就没得玩了?”阎团长嘴角一扯,颇有深意地笑笑。
“嘿嘿,阎团长高见,高见。”鬼脚七连连哈腰,一脸暗自的得意。
“阎团长,怎么这么早就赶来了?也不招呼我一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人群一阵骚动,让出一条路来。
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俊美,衣着华美入时,天已微凉,他的手中却还拿着一把精美的折扇轻轻摇着,香风阵阵,正是那位被鬼脚七称为胡大少的年轻人。
“这下有热闹好看了,三大竞斗团中的绝冠竞斗团的大少爷胡锦荣也来了。”
“这两家可是互相别苗头的,看这架势,今天也要别上一别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胡大少早!”鬼脚七眉开眼笑,上前行礼。
“免了!”胡大少动作优雅地扬一扬折扇,傲然道:“这个虎族人我也看上了,我出四十枚钻币。”
“哗!”四下一片惊叹声,四十枚钻币对一般的商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人群中,林财主的脖子缩得更短了,四十枚钻币,已经能把他所有的田地家产都买下来了。
“胡贤侄,你们绝冠里已有风雷刀那样强力型的角斗士,买了这个虎族人,岂不是有些重复浪费?还是让给我吧。我出四十五枚钻币。”阎逸飞笑着对胡锦荣说道。
“唉呀阎叔叔,谁会嫌好手太少呢?有了他,我可以把风雷刀转卖他人啊。倒是阎叔叔你,眼看公爵阁下四十华诞在即,却拿不出整齐的队伍参加今年的嘉华大比,是不是心里很着急啊?是不是很想把这名虎族人买回去啊?抱歉,我出五十枚钻币。”胡锦荣一脸促狭的邪笑。
“哼!”阎逸飞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不再与胡锦荣费话,直接报价道:“五十五枚钻币。”
“六十枚钻币。”胡锦荣毫不犹豫。
“七十枚!”阎逸飞抬高了声音。
“七十五枚!”胡锦荣啪一声收起折扇。
“八十!!”
“八十五!!”
……
四周一片寂静,围观者纷纷呆若木鸡,为一个奴隶出价到这么高,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围。
鬼脚七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两脚直发软,出价到这么高,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当胡锦荣报出八十五枚钻币后,他身后一位随从模样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上前拉拉胡锦荣的衣襟,轻声说道:“少爷,咱们的现金只有七十枚钻币。”
“慌什么!成交后可以派快马去昆阳城的钱庄去取。”胡锦荣不耐烦地轻声喝斥。
“可……可老爷给您的权限这回就只有七十枚钻币。”随从嚅嗫着说道。
“你!”胡锦荣狠狠瞪了一眼这位随众,轻声斥责道:“尚叔,你老糊涂了?!今年的嘉华大比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我们一定要取得最后的桂冠。所谓此消彼长,这个虎族人对魁首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买回去,就算是买回去后不用,也不能让他们得手。要知道,比赛绝不仅在赛场内。我爹知道了,只会夸我做得对。”
“是……是……”老随从唯唯喏喏地连连弯腰。
阎逸飞何等精明,一见主仆两人嘀嘀咕咕,心中便已了然,他将手一举,大声说道:“奴隶拍卖,最讲究诚信,大家竞拍自然是好的,就怕的是有的人没这个实力,只一味抬价捣乱,真要是拍下了却又没钱支付悔拍。如果这样的话,可是卖家的损失喔。为表诚信,我先把我出价的钻币拿出来。”
说罢,阎逸飞指上的空间戒指一闪,一个精美的小绸袋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轻轻抛接了数下,小绸袋中发出钻币特有的那种清脆的“哗哗”声。
“这里有一百枚钻币,也是我最后的出价。”阎逸飞说罢,松开袋绳,将这个绸袋子打了开来托在掌上。
绸袋子中,一片晶莹的璀璨之光,满满的都是钻币。
“哇!”许多人是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钻币,眼睛都直了。
“贤侄,你如果还要出价,请将钻币拿出来。”阎逸飞斜睨着胡锦荣。
“我堂堂绝冠,还拿不出一百枚钻币吗?我报价一百一十个钻币。只不过一时没带这么多在身上,只要派人去昆阳城走一趟,三日之内,要多少钻币都能拿来。”胡锦荣不淡定了。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只怕是回头就怕被老爸骂,便要悔拍喽!”阎逸飞拉长了声音。
“岂有此理,我爹对我是绝对信任。”胡锦荣大怒。
阎逸飞并不与胡锦荣多费话,回头对鬼脚七说道:“七爷,你自己看着办吧,就怕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阎逸飞这句话正击中了鬼脚七的心思。
鬼脚七一方面为今天的高价兴奋不已,一方面也有担心,怕的这个价是两家别苗头在气头上的报价,一旦冷静下来便会悔拍,再次开拍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价钱了。
现在一方是现钱,只要落拍就能收钱,收了钱自然不怕对方后悔了,而另一方号称报价高一些,却是空头支票,万一回头就反悔,虽然能有十分之一的悔拍费进账,可再次开拍也许就远没这个价了,两下一综合,极有可能划不来。
鬼脚七眼珠一转,已经有了定夺,他堆出了十二分的笑容,脸上的肌肉都要抽搐了,对着胡锦荣深深一躬,媚声说道:“胡大少,实在是对不住,我急着要去洪元帝国走一趟,所以急着出手这批奴隶。您的关照我记下了,可我急需的是现钱,这个虎族人,要么还是先让给阎团长,以后有好的,我一定首先留给您!”
说罢,鬼脚七连连对着胡锦荣鞠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