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啸回应,史菲云便接着说道:“我首先是个法师,但我是法武双修,武道上我也修到高阶武士境界了。”
“郡主天纵之资,修法和修武的天赋都达到上佳等级,真是人中龙凤,万中……喔,不对不对,是百万中无一啊!中原十州谁人不知,谁人不……”王阳一脸媚笑,点头哈腰不止。
对下倨傲者,对上一般都谄媚。
“你那谁谁谁,刚才这么大威风在干嘛呢?”史菲云打断王阳的连珠马屁,问道。
“新来的这个兽族的小子不太懂事,我怕以后会误了郡主的差事,正教训着呢!”王阳陪笑道。
“他是我特意要来的,以后不准欺负他,听到没?”史菲云美眸一扫王阳。
王阳猛一愣神,马上又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关心林耀兄弟,我这个人,其实是最关心下属的了。”
“那就好,否则,我的脾气……”史菲云拉长着声音,翻了翻白眼。
王阳一哆嗦,一迭声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四周的侍女们皆掩嘴轻笑。
史菲云嘴角一翘,坏坏地一笑,又转头对林啸说道:“我先去换身衣服,晚点再来找你。”
说罢,史菲云在一片前呼后拥中扬长而去,沿着回廊进入了她居住的内院,内院名为“菲云轩”。
直到史菲云一行人全都进了院门,王阳才直起腰来,但此时,他却是一脸的堆笑,对着林啸边连作揖,说不出的和蔼可亲:“林兄弟,刚才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得罪了!”
见王阳见风使舵,林啸也见好就收,淡淡一笑:“好说好说,以后在王队长手下听差,还得王队长多多关照才是。”
“那绝对是应该的!”王阳亲热地连连拍着林啸的肩膀。
二人哈哈大笑,作一见如故状。
一个时辰后,在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侍女的引领下,林啸跨入了菲云轩内院。
内院之中,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负责警戒菲云轩的三个禁卫军侍卫小队,是不能进入内院的,一入内院,所见的都是各司其职的侍女们,所司不同,着不同的服装。
引林啸进来的侍女将他带到一间装饰华美的大房间里,在一道精美的十条屏前止步,对里面努努嘴,脆生生地说道:“进去吧,郡主在里面等着你呢。”
“里面不会是郡主的香闺吧?郡主对自己明显另眼相看,难道今天……”林啸一时想入非非。
心猿意马了一下后,林啸定了定神,大大方方地绕过屏风,还未看清眼前景像,却只听见一声欢呼:“太好了!正愁女的太难画,就来一个男的,快把他拉过来。”
林啸定睛一看,只见史菲云正站在一条长案前,一手拿一枝毛笔,一手指着自己兴奋地欢呼,她身边簇拥着几名侍女,看着都有几分眼熟,都是早上见过的,显然是她最亲近的贴身侍女。
呼声刚落,便见几名侍女嘻笑着跑了过来,拉扯着愣神的林啸,推着他在面对长案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原先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一名侍女早雀跃着跳开了。
“抬头,斜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挺胸!好,别动!”史菲云用银铃般的声音连珠炮般发了一串指令。
早有侍女七手八脚,连搬带掰,边笑边将林啸拗成了指定的造型。
“郡主,这是……”林啸歪着脑袋,咧咧嘴。
“别说话!别动!不然我怎么画啊!”史菲云没好气地娇斥。
好嘛,原来是把我当模特儿了,林啸这才反应过来,一头黑线。
林啸从王阳的介绍里早知道,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公国最尊贵的任性少女,除了修道天赋过人,是修武和修法的双灵根外,还以生性活泼,兴趣广泛著称,什么都喜欢尝试,都喜欢学,看来,绘画也是她的兴趣之一了。
这个别扭的造型足足摆了一刻多钟,方才听到史菲云一声欢呼:“总算画好了,你们看这回画得如何?”
“画得太像了,简直是惟妙惟肖!”
“这回应老师一定夸郡主您画得好了。”
“啧啧!郡主,您太厉害了!”
……
一片叽叽喳喳的赞美声,听得林啸都好奇了,这是画得有多好啊。
林啸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脖子,只见史菲云正提着笔,两眼放光地看着几案上摊开的一张白纸,纸上已然着墨,只是角度太偏看不清楚。
四周的贴身侍女们个个欢欣鼓舞,伸着脑袋欣赏着眼前的画。
“哎!野小子,你也来看看,看画得可像。”史菲云俏脸上写满了得意。
林啸也不客气,上前两步,凑上去一看,一张脸顿时拉长了,这画的什么啊!
这人不人,鬼不鬼,漫画不是漫画,鬼画苻不是鬼画苻,丑陋中有几分猥琐,猥琐里还偏带一点痴呆的东西就是英明神武的本大爷?
我了个去!
“画得怎么样?很传神吧?”史菲云问。
抬头看着史菲云那充满期盼的大眼睛,林啸认真地说道:“如果这叫传神,那把狮子画成癞蛤蟆也叫传神了!”
四周骤然一静,顿时又像炸了锅一般。
“你这个野蛮人,懂什么画,敢这样说郡主的大作!”
“真是不知死活,有眼无珠。”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珠玉在前却不识货。”
“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这样大放厥词!”
……
叽叽喳喳一片义愤填膺的声音,吵得林啸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忽然,林啸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忙睁眼一看,却吓得一小激灵。
只见史菲云的一张俏脸已寒如冰霜,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却像在喷火,狠狠地瞪着自己。
至于吗?说你画得不好怎么就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野!小!子!”史菲云叉着小蛮腰,一字一顿,恶狠狠地对林啸喝道:“你这个没良心的野蛮人,枉本郡主多番提点你。居然这样污蔑我的大作!”
这都什么啊,上纲上线的,林啸苦笑着说道:“郡主大恩我哪敢忘,但这是两码事,这画……确实画得很差!”
“哈哈!好好好!”史菲云气极反笑,“那你倒给我画一个看看!”
“好啊!画就画,其实……我是一个画家。”林啸挺挺胸膛,朗声道。
四周又是一静,然后又一次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唉哟!太好笑了,野蛮人还懂画画!还画家!”
“哈哈!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
“也不怕吹牛闪了腰,哈哈!”
……
林啸扬着眉毛,充耳不闻,作孤芳自赏状。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画出个什么东西,要是画得乱七八糟,别怪本郡主不客气。”史菲云却来了劲。
“郡主,如果他画得不行,就用你发明的‘十八般酷刑’对付他。”一个机灵的侍女献计。
“好啊!好啊!”侍女们一片欢声,个个一脸兴奋。
十八般酷刑!听着好凶残啊!林啸只觉得眼皮直跳。
“慢着,如果不论我画得多好,你们都说我画得差,怎么办?”林啸抗议。
“好办,你画好后,我不说破哪张是哪个画的,请我的绘画老师,府里的应画师来评判,他可是我公国数一数二的丹青名家,这样公平吧?”史菲云好看的下巴一抬,说道。
“好吧!”林啸想了想,慨然答应,却又说道:“如果我输了,就任凭什么‘十八般酷刑’处置,但如果我有幸赢了,那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史菲云问。
“如果我赢了,我想再看一看夺冠战那天两队所争夺的那尊宝塔,我想把它的样式和花纹细细画下来,留作永远的纪念。”林啸一脸真诚。
“没问题,你要是真赢了,我就领你去内府库走一趟,把它借出来给你赏玩几天。”史菲云玉手一扬,满不在乎地娇声说道。
“好,一言为定。”林啸大喜过望,一迭声道。
“那你开始画吧!”早有机灵的侍女铺好新的白纸,将毛笔递向林啸。
林啸摇摇手,说道:“我画画不用毛笔,给我找一根炭条来,手指粗细的最佳。”
四周又是一片哄笑声。
“连笔都不会用,还吹嘘说会画画,切!”
“没听说过画画用什么炭条的,你怎么不找根木棍在地上划拉?”
“姐几个,我先去准备‘十八般酷刑’的刑具了!反正马上要用得上了。”
……
“去,把刚烧尽的银楠香拿一根来给这野小子。”史菲云却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揶揄归揶揄,却很快有侍女真的找来了一根小拇指般粗的黑色炭条来递给了林啸。
这是产自西部高原的银楠木的细枝制成的一种香,香气可以安神,烧尽后却不是化为灰烬,而是全部炭化。
林啸拿着炭条在白纸上轻轻一划,线条均匀,色泽亮黑,炭粉细腻,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刚才郡主画的是我,那我也画一画郡主吧。”
这回没等斥责林啸大胆的声音大作,史菲云便干脆地答道:“好!”
说罢,史菲云莲步轻移,在长案前的椅子上坐定,俏脸轻侧,摆好了姿势。
围在林啸身边的侍女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林啸下笔便齐声奚落他,鄙视他,耻笑他。
而那个去拿“十八般酷刑”刑具的侍女也回来了,手端好大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假发、夸张的头花、鸡毛掸子……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好像和凶残无关啊!
林啸看了一眼数步之外的史菲云,应该说,她确实是一个绝色的美少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一呼一吸都有一种叩人心弦的美,无法让人平静地直视。
林啸收敛心神,将全副身心都投注到了自己眼前这张尺余长宽的白纸上,轻轻举起了手中的炭条。
“唰!”林啸重重地画下一根线条。
四周的侍女们一片不屑的眼神。
木炭条与白纸摩擦的“唰唰”声不断传来,忽急忽缓,忽长忽短,忽轻忽重。
这声音,隐约有一种节奏在里面,如行云流水一般。
“奇怪,怎么没听到嘲笑的声音?以这帮臭丫头的作派,不是早就应该耻笑声不断了吗?”听到四周久久还是一片安静,侧着头的史菲云疑窦丛生。
她刚想转过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却听得一声喊:“别动,动来动去我怎么画!”
“哼!不动就不动。”史菲云气鼓鼓地又转回了头,心里恨得直痒痒。
“表情不对,微笑!”林啸的声音又传来。
“看我过会怎么收拾你这个不知一高地厚的野小子!”小郡主一边腹诽,一边勉强将嘴角向上一弯,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但,还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