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罗伊德其实并不在场，但必须要说的是，凯尔萨斯长的和罗伊德想象的不太一样。
血精灵和高等精灵的样貌特点都差不多，比人类瘦，瓜子脸。不过凯尔萨斯看起来要更瘦一些，而且有着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阴沉，正好和他疲惫的嗓音很配。
“海军上将阁下，”看到戴林的同时，凯尔萨斯摆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双臂张开，走上前来，“很高兴见到你，同时很抱歉没法给你提供良好的招待。”
“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戴林道，“我听说精灵想要重回联盟？”
“是的，”凯尔萨斯点头，“我们血精灵已经为了自己曾经的高傲付出了太多代价，这种错误不应该被延续下去。”
戴林看了看凯尔萨斯背后的破法者。
破法者是只有高等精灵才能够训练的精锐部队，因为只有高等精灵才能铸造出完全隔绝有害魔法的盔甲，又能让这盔甲柔顺如丝绸，不会影响到战斗法师施展法术。
“看得出来，这一次精灵很有诚意，”戴林回过头来，语气和缓了些，“但我想，这样的努力并不顺利。”
凯尔萨斯一愣，似乎是对这忽然软化的态度有些猝不及防：“还好，尽管我们更希望在正面的战场上证明自己，不过就算是这种边缘的工作，我们也一样会……”
“你真的认为这是边缘的工作吗？”戴林抬起头看了看已经被修复得差不多的了望塔，“精灵的王子，好好想想，如果加里瑟斯真的只是想要羞辱你，何必要用如此拐弯抹角的方式呢？”
凯尔萨斯闻言睁大了双眼，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等等，海军上将您的意思是？”
“加里瑟斯把你们当成了弃子，”戴林认可了王子的猜想，“如果我没猜错，很快亡灵的主力就会从奥特兰克山脉的西边压过来，到了那个时候，你手下的这点人……”
“真是个恶毒的混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想法，”戴林道，“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凯尔萨斯来回走了几圈，有些烦躁地道：“我没有办法……现在撤军，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可是等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这时候忽然天降强力援军，”戴林慢悠悠地道，“即使这援军看起来很可疑，但走投无路的你也一定会接受的，不是吗？”
“海军上将阁下，请不要和我猜哑谜了，”凯尔萨斯道，“我和我的族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您指条明路。”
“我本意是来这里和那个加里瑟斯告别，回转库尔提拉斯的，”看着凯尔萨斯期盼的眼神，戴林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因此，我带来的部队不多，并不足够抵挡可能会出现的亡灵大潮。”
肉眼可见的失望笼罩了凯尔萨斯，他变得面无表情地，让看着他的戴林皱了皱眉头。
“事实上，就算我带来了全部的库尔提拉斯舰队，把舰队上的水兵全都投入到这里，也未必能挡得住亡灵的攻击，”戴林道，“这个可怕的任务，就并非你或者我，甚至是你我联合能够完成的。”
“海军上将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加里瑟斯的大军，”戴林背着手转过身，望向了达拉然的方向，“真正的，统合了剩余的抵抗力量的洛丹伦正规军，只有这支军队，才有可能抵抗住亡灵的这次入侵。”
“可加里瑟斯那边……”
“还记得刚刚说的算计吗？”
凯尔萨斯先是一愣，然后恍然：“海军上将的意思是利用加里瑟斯的算计？”
“加里瑟斯以私废公，想要因为他个人的仇怨耽误光复洛丹伦的大事，这种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戴林道，“但血精灵曾经的背叛更让人厌恶，因此如果只有你们争斗，加里瑟斯必然占据上风。”
“海军上将说的是。”
“不过，如果争斗的双方变成了别人呢？”
海军上将的意思很明白，当前联盟中的江湖地位，血精灵算是人人喊打，加里瑟斯则是横眉冷对，虽然双方都不咋样，但大家二者相较，还是会选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总比血精灵强的加里瑟斯的。
毕竟天灾就悬在头顶，团结更重要。
可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了比加里瑟斯更好的选择呢？
“难道海军上将要……？”
“这就要看你信不信我了，”戴林伸出手，“我们海上人都讲究一个三分胜，只要有三分把握就会出手。那精灵呢？是否有这样的胆气？”
“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凯尔萨斯伸出手和戴林拍了一下。
“三分胜的交易，我接了。”
====
“海军上将传信回来了，说是一切顺利。”
将信鸽上绑着的信看了，麦拉和罗伊德说道。
“那挺好，虽然有些可惜没能亲眼见到凯尔萨斯，”罗伊德道，“既然那边认了，我们也好办事。”
“我不太明白，”麦拉道，“海军上将虽然也主动说了要先看看王子再说，但为什么你却反而想要达成一个合作？如果按照你自己的说法，这个所谓的交易完全没必要存在啊。”
“我知道你在担心你的族人和你的王子殿下，”罗伊德道，“不过，你还是要好好想想，一个看起来似乎并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协议，在这次行动里的意义是什么。”
听到这种谜语，麦拉翻了个白眼，并不想接茬。
“所以说精灵啊，啧啧，”罗伊德摇了摇头，“关键是信任，知道吗？不先在你家王子的心理埋下这么一个线，让他知道联盟中也有想要和他合作的群体在，怕不是接下来一旦有了什么波动，如今脆弱的合作就瞬间崩塌了。”
“可你这样不也会让王子殿下心怀幻想吗？”
“心怀幻想？你觉得凯尔萨斯是这么天真的人？还是觉得海军上将就因为我空口白牙几句话就帮我干活？”
麦拉没说话，但看表情就是“不然呢”的意味。
“诺艾尔，你觉得呢？”
“海军上将只是为了联盟尽最后一份力而已，而且他又不用付出什么，只是说几句话，这种包赚不赔的买卖当然会干得很痛快，”诺艾尔眼睛还盯着手里的书本，嘴上倒是一点都不停歇，“凯尔萨斯嘛，就算曾经很天真，现在估计也会留个心眼了。如果所谓的第三支势力没什么动作的话，他一定会果断背弃联盟，选择族人的存续的。”
“你看。”
麦拉想了想，才算搞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接着他看了看捧着书走路的诺艾尔，又看了看四处打量着周围废墟的罗伊德，小声嘟囔道：“你们这脑子怎么和逐日王庭那帮人一样，到处都是弯弯绕。”
“你的关注点是这个？”
“不然呢？”麦拉没好气地道，“难不成问你那个子虚乌有的第三势力在哪？”
“你这不是抓住了重点嘛，”罗伊德拍了拍手，忽然站定脚步，“这件事的最关键之处，还是我们能不能真的折腾出一个第三势力来。”
“海军上将不行？”
“当然不行，哦，如果她女儿真的嫁给了阿尔萨斯还好说，但现在，不行。”看着诺艾尔挑了一个倒塌的墙壁坐了下来，罗伊德道，“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个名号问题，在现在这一团乱麻的时候，能力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个名头，比如加里瑟斯的大元帅……”
“其实大家就是想要个头狼？即使这头狼是一只哈士奇假扮的？”
“不管是不是哈士奇，至少要是一匹狼。”罗伊德指出重点，“洛丹伦王室成员，洛丹伦的大贵族，洛丹伦曾经的高级将领，或者其他什么名头，只要有一个，并且盖住了那个加里瑟斯，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麦拉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道：“可现在上哪找个能压大元帅一头的洛丹伦人呢？”
“这的确是个难题。”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罗伊德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愁的样子。
“你要是有想法就别藏着掖着了，”麦拉催促道，“说出来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我有几个想法……”
“快说！”
“其中一个，就是找到阿尔萨斯的姐姐，洛丹伦王室理论上的唯一活人，佳丽娅·米奈希尔，”罗伊德道，“我来到达拉然，就是想找个预言系的大法师找到她的踪迹，然后请她回来主掌大局。”
“听起来不太靠谱，”麦拉摇了摇头，“另外一个想法呢？”
“大法师安东尼达斯一样在对抗亡灵天灾的战斗中捐躯，因此达拉然也有资格率领联军，”罗伊德道，“但前提是达拉然的意志统一，并且能够推举出一个在联盟中有过军职，或者为联盟立下大功的人。”
“听起来你的描述似乎已经指向了某个人。”
“嗯，我所想的是一个叫罗宁的法师，”罗伊德点头，“他曾经帮助联盟解决了红龙的问题，和巨龙又有了交情，更重要的是，血精灵和达拉然之间的关系要比和洛丹伦更亲密。显然，如果罗宁成为了达拉然的领导者，要比加里瑟斯更适合成为当前洛丹伦联盟的领袖。”
“那我想，你也应该给加里瑟斯准备了个罪名，”麦拉道，“别看我，我虽然不懂这玩意，但见的多了，无论下面的手段何等肮脏，想要掀翻加里瑟斯这样的人物，明面上总是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的，不是吗？”
“你说得对，”罗伊德笑了笑，“但这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毕竟，罪名这个东西，加里瑟斯是能自己送给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