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柯崇云思虑明白,这两条毒蛇已经按捺不住,开始了动作。
这两条蛇速度奇快,围绕着神雕盘旋逡巡,蓄势待发,神雕却是气定神闲,一双粗壮的短腿轻跺着步子,双目如电,始终盯着二蛇的头颅。
忽然右边的金蛇电射而出,朝着神雕直扑过去。
神雕似若不见,等到这蛇离它不足三尺,粗短的脖子突然伸出,弯嘴瞬间啄瞎了这毒蛇。
这蛇竟然发处了吼声,当真离奇,却凶悍无比,忍着剧痛,尾巴一勾,便要缠住雕身。
便在这时,另一条毒蛇也朝着神雕扑来,想要趁着神雕无暇分心之时,一举见功。
哪知神雕应对得法,早有防备,翅膀一抖将前一条蛇大飞,自己的身子也跟着跳起,左足一抓竟直接拿住了第二条蛇的七寸,往地上一按,这蛇的半边身子顿时陷入了土中。
它不甘心就死,蛇尾弯曲直接将神雕双腿缠住,扭头还要咬向神雕腿根。
神雕哪会让他如意,鸟喙连啄想要将它的蛇头啄穿,此时,那已经瞎了一只眼的金蛇再次扑了过来,顿时缠住了神雕的上半身,蛇头咬在了神雕头顶的肉瘤上,崔吐着毒液。
神雕翅膀微微打开,使得这蛇一时间不至于缠得太紧,不过想要再弯腰啄杀脚下毒蛇却也难以做到,只能脚爪用力,争取先一步将脚下的这条金蛇的七寸捏爆。
柯崇云怕神雕坚持不住,猛得一个俯冲,控制好方向,松开披风,右手瞬间摸出腰间匕首,精准的在瞎眼金蛇的脖子上一划。
他手上没有用力,但俯冲的惯性却自动带着无穷伟力,只听叮当一声脆响。
柯崇云落地一个翻滚,举手看时,那柄短小匕首竟然断做了两截,可见那蛇身的鳞片有多坚韧,好在刚才的力道十足,那蛇身鳞片虽坚韧,到底还是被划开了大半,连脊椎骨都显露出来,显然再无活路。
神雕瞬间感受道身上的力道松弛,双翅一震,边疆瞎眼金蛇震开,接着鸟喙向下连啄三下,将地上那蛇的脑袋啄穿。
此蛇当即长身挺舒,松开了雕足,死的不能再死。
神雕松开它的七寸,在他肚腹上连啄几下,划开鳞片,这蛇既死,鳞片便也不复之前的坚硬,很快便被神雕破开了肚子,从中叼出一枚紫色的圆球出来。
柯崇云看那圆球比昨天自己吃的那颗稍微小点,心道果然是蛇胆。
神雕取出蛇胆,一仰头将其吞入了腹中,回头看向柯崇云,然后抬起左翅,指了指被它抛飞出去的那条金蛇,叫了两声。
柯崇云意会,跑了过去,确认蛇已经死了,便将蛇尸拖着,放到了神雕眼前。
神雕望了一眼柯崇云,低头又划开了这条蛇尸,叼出蛇胆,这回却没有自己吞下,反而往柯崇云的手中递了过去。
柯崇云右手捏住蛇胆。
昨天他醒转之时,那蛇胆已经大半入口,他才勉强吞下,此时捏在手里这一枚,上面还滴着血,着实有些恶心,难以入口,心道这蛇胆有增长力气提振精神的妙效,若是带回山上,请陈老师炼制成丹药,或许效果更好。
神雕见他拿着蛇胆,却不吞吃,连连怪叫,似是催促。
柯崇云与它闹了半夜,此时已经大致能明白他鸣叫中的意思,知道它是在催促自己,赶紧吃下。
柯崇云不愿拂了它的好意,闭着眼睛一仰头,将这蛇胆囫囵吞下。
他既然知道这是蛇胆,自然不会咬破,如此反而没有觉得如昨天那般苦涩,之是口中腥味极重,仍是不太舒服。
便想去溪边漱口,才走两步,似想起什么,笑道,这既然杀了,蛇肉可不能浪费,便提起一条,直接往昨夜的小溪走去。
神雕通灵,知道他要做什么,当即叼起另一条蛇,跟了上去。
柯崇云漱口之后,生火将两条蛇都烤了,与神雕分食。
这两条蛇每一条都有三十来斤重,比昨天的那只狍鹿还要重了不少。蛇肉鲜美q弹,颇有嚼劲。
柯崇云吃了四五斤,终于才吃不下去。
拍手对神雕道:“我要走了,等事情忙完,再来找你,如何?”
神雕柔声鸣叫,蹭了蹭他,露出不舍之意。
柯崇云道:“放心,我定会再来找你的。”当下朝着峭壁走去。
神雕连剩下的一条烤好的蛇肉也不吃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柯崇云上得高台,盘膝坐下,运转九阳神功,将肚中蛇肉以及之前吃下的蛇胆精华消化吸收,这才再次对守在一旁的神雕道:“多谢雕兄的款待,最多一个月,我必然再来此处找你,到时我会带两坛好酒,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吃烧烤,你觉得怎么样?”
神雕嘶鸣一声,似是答允。
柯崇云哈哈一笑,纵身往峭壁外一跳,借力盘旋两圈,竟扶摇而上,几个呼吸间便升高百丈,那处平台在他眼中越来越小。
他盘旋数圈,将周围地貌记在脑中,随后辨明方向,朝着南方飞去。
约莫大半个时辰,柯崇云才出了山林,远远望见一座城镇,他飞身寻了一个隐蔽的所在降落下身形,绕到城门处,见那城门上写着“兴山”二字,与脑海中所知地名对应,便知此乃荆湖北路的兴山县城。
此地距离目的地桃源县还有七八百里的样子,若是全力飞行,到了伴晚该能抵达。
柯崇云入城寻了茶楼,点了一壶茶,歇了一会儿,跟小二打听一番是否有见到一个胖胖的老者和一个较小的女娃同行。
那小二见他打点不少,便将自己所知全都说了,可惜其中并无二人消息。
柯崇云知道自己速度太快,本也没指望能能就此打听到二人消息,也不沮丧,将壶中茶水喝了,便出了茶楼,又在城中买了些干粮,揣在怀里,径直出了南城,继续赶路,途中见到一株五六丈高的大树,周围空旷,便借力重新飞起。
又飞了两个时辰,等到日落西山,桃源县已经遥遥在望。
桃源县地处湘西,隶属于常德府,其东边便是武陵城,乃常德府治所所在。
桃源多溪多山,幅员辽阔,南北最远超过二百里,东西约莫百里,一条沅江贯穿东西,山叠水绕,风光无限,晋人陶渊明所作《桃花源记》便是来源于此。
柯崇云在县城外的小林中落下,便打算在城中休息一晚,明日再往东南寻找瑛姑所居住的黑沼。
他并不打算去见瑛姑,只是想要提前查清周遭情形,若是柯蓉儿与老顽童真来此处,好能第一时间拦住,将蓉儿带走。这些老一辈绝顶高手的恩怨情仇,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城门口,一名农家打扮得少女提着篮子,正常城内出来。
这女子看着十四五岁,身形与柯蓉儿极为相似,容貌也极为秀美,与柯崇云擦肩而过,带起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气。
柯崇云回头望了一眼,恰好那女子也回头,他微微一笑,便又往城内走去。
刚过城门,便见后方三名形容猥琐的男子隐蔽在城墙后面,探出脑袋,盯着那少女背影打量,嘴里还小声商量着什么,见柯崇云路过,忽然闭嘴。
柯崇云若无其事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耳朵却微微一动。
三人等柯崇云走出三四丈,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好不容易又见着了,这次可别再跟丢了,否则三爷那可不好交代了。”
另一人道:“放心吧,那小娘子的篮子上被撒了一滴循香水,陈二回去牵狗了,这回准跑不了!”
第三人道:“也不知这三爷到底看上这小娘子什么了,看这脸蛋虽然秀气,但这身子完全没有长开,哪有什么滋味!”
第一人道:“你懂什么,别看她现在穿得土里土气的,但是三爷说了,这丫头眉眼里有贵气,有旺夫之相,咱们沅江帮的龙头刚刚去了,新龙头刚刚继任,下面的位置都得动一动,咱们三爷能不能再进一步,就指着这小娘子了!”
第三人道:“什么旺夫像,我看就是红颜祸水,娶个娘们就能当龙头,那还不抢着要。”
第二人道:“辰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谁说旺夫就要娶回去,听说新龙头的小儿子就喜欢这一口,只要巴结好他,说不得这桃源南城的生意就都归咱们三爷说了算了!”
第三人还没转过弯来,第一人拍拍他肩膀,催促道:“到底如何咱们哪管得着,把人跟紧了才是真的,陈二怎么还没来,人都走远了,算了,咱们先跟上,小心些!”
说着便领着二人鬼鬼祟祟的跟了出去。
柯崇云皱了皱眉头,虽是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但他也谨记七侠派门规,遇到这类泼皮混混尾随少女欲行不轨的事情,自然不能不管。
他之所以皱眉,其实并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帮,而是在想有没有帮的必要。
那少女年纪不大,但脚步轻灵,显然是习武之人,这三个泼皮一看就没有武功在身,便是人多也当讨不得好,只是这三人显然还有援手,就不知有什么本事了。
柯崇云没有犹豫多久,在城门内兜了个圈子,跃上一丈高的城墙,随即隐匿于城外的林木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过去。
那少女出了城,悠哉游哉的朝着江畔走去,到了岸边,便又逆着水流往西南而行,好似浑然没有察觉自己被跟踪一般,半道上还从篮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边走边吃。
其时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新鲜的桂花糕最是甜腻。少女吃着桂花糕,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显得极为享受。
沿着河岸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了下来,好在中秋刚过去两天,东天的月华足以照见前路。
便在此时对面突然窜出五名壮汉,外加一条凶恶的黑犬,挡住了她的前路。
少女顿时露出惊慌之色,忙调过头往回走,却又有三人围了上来,堵住了她的退路,正是先前在城门处跟踪少女的那三个泼皮。
“你们要干什么!”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却没人察觉到她脸上一闪即逝的笑意。
牵狗的汉子嘿嘿怪笑:“这黑灯瞎火的,小娘子一个人赶路多危险,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不如跟爷几个回去暂住一晚,明儿白天再走吧!”
少女将篮子提在胸前,喝到:“大胆,我爹可是御林军总管,你们敢对我不轨,小心他将你们全都抓起来!”
众人闻声一愣,彼此对视一眼,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牵狗男子忽然弯下腰,摸了摸黑犬的脑袋,大声道:“大总管,来给爷叫一个!”
黑犬闻言顿时冲着少女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嗚嗚声响。
又一汉子怪叫道:“哎呦小娘子,你爹正叫你回家吃饭呢,你怎么不搭理它?”
少女脸现怒色,突然一手将篮子举在脸前,埋头朝着说话之人撞了过去,似乎要拼命。
这汉子怪笑一声,道:“错了,你爹在后面呢,别孝敬错……哎呦……”话没说完,突然被篮子的木柄撞到了鼻子上,顿时一阵眩晕,身体一个踉跄,朝后跌倒,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
“哎呦,叶大爷被打了,哈哈!”
“那可糟了,这一下没有一百两银子可起不来!”
“就是就是,看着小娘子也不算有钱,恐怕只有以身相许了!”
“恐怕还不够,看来须找她那个什么大总管爹爹算账了,哈哈!”
牵狗汉子笑道:“我家大总管可没这样的女儿!”
几个汉子还以为那倒地的汉子只是搞怪讹人,绝没想到他是真的倒地起不来了,仍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着。
反倒是远处树冠上隐着的柯崇云轻咦了一声,刚才少女举起篮子的时候,柯崇云分明看到她的另一只手突然晃动了一下,似乎戳中了对方的胸口,速度之快,便是以他的功力竟也一时没看清楚。
众人闹了一阵,污言秽语不断,少女似乎很是惊恐,大呼救命。
牵狗男子嘿嘿怪笑道:“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谁知话音落下,便听一声低喝:“大胆,谁人敢在我沅江帮地界强抢民女,当我李老三是死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