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荒野之中,土地干裂,寸草不生,仅有一株枯树歪歪斜斜地生长在石头夹缝之中,形容枯槁,犹如垂暮的老人。
风声四起、呜咽作响,一根草绳,一具尸体,悬挂在枯树的枝干上,摇摇晃晃,似落未落。
不知道是谁勒死了他,还是他自己悬梁自尽,更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乃至于是人?是神明?还是恶魔?
乌鲁站在树下,尸体的两条腿就在他眼前晃荡,皮肤肌肉早已腐朽,唯剩的骨骼也色泽暗沉。
他睁开眼睛,从这双腿中间的夹缝中看向远方,然后缓缓垂下头颅,视线随之下移,一抹苍白惶恐之色顿时浮现于脸颊。
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枯骨尸骸,绵延无尽,一片灰白。
只是稍微移动一下脚掌,就能听到咯吱咯吱的骨骼碰撞声,脚趾上冰凉一片,他连忙缩脚,却不小心将脚后的枯骨踩碎。
他这才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遮羞布。
“这是幻境么?”
稍微冷静下来,乌鲁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现下的处境,信仰之力如奔涌的泉水般冲刷着他体内的魔性,这种净化魔性的法门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铸成,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才能一点点将魔性去除。
但乌鲁却是贪功冒进,妄图让这个过程加、加、再加!
他一次性调用的信仰之力太过庞大,精神力在不断地冲刷过程中消耗得异常之快,而魔性本就锋芒毕露,若是清水煮青蛙那般缓缓净化还好,他却想要一把火将它煮成熟肉,最终挑起了魔性中潜藏的凶性。
魔性反噬的结果,就是让他陷入了这尸骸遍野的精神幻境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幻境应该凶险至极才对,为何会如此平静?”乌鲁心中呢喃道,如果是常人见到这儿遍地尸骸,或许会吓得精神崩溃,但这种程度的幻境对他来说却并不算什么。
御方沙城之下的地道、那处绿洲中的诅咒之壶,无一不是充斥着这些死物,既然在现实中就已经见过,那么即便这幻境中的景象更为残酷一些,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悬挂于他眼前的那具尸体,这方圆几里内唯一的一具完整尸体,忽然动了!
先是脚趾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它的手渐渐抬起,伸向那根捆在它脖颈上的草绳。
乌鲁心中一惊,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爬到了自己的脚上,连忙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惨白的骷髅爪子紧紧地抓住了脚踝,被骨爪触碰到的肌肤,在几秒间就变得乌黑、溃烂,一股难以忍受的麻痒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本能地一脚踢出,抓住它的骷髅的上本身轻而易举地被踢飞,但那只爪子却留了下来,依旧紧紧扣在他的脚踝上。
连忙用另一只脚踩住骨爪,却不想一踩之下就将骨爪踩得粉碎!
这些骷髅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岁,早已腐朽不堪,竟是一踩就碎。
然而乌鲁悬着的心还未沉下来,整个荒野中的骨骼尸骸都动了起来,这些骷髅残缺不全,只能用仅剩的胳膊或是腿艰难地向这边爬行,如一片以乌鲁为中心,聚集而来的虫潮。
越到近处,可以容身的空间就越小,前面的骷髅被更前面的骷髅堵住,后面的骷髅爬到前面的骷髅背上,不小心将它们压成碎片,但却没有任何一具能够移动的骷髅在中途停下来,它们执着地爬向乌鲁,形成了一片滚滚的黑潮。
乌鲁连退几步,又踩碎了几具骷髅后,背部紧紧贴在了那株枯树之上。
就在这一瞬间,枯树唯一的枝干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悬挂于上的那具骷髅顺势坠落而下,虽然压扁了许多骷髅,自身却没有半点损伤,这具骷髅明显与众不同。
待它从地上爬起来后,就缓缓转身面向乌鲁,干枯的骨爪微微收拢,猛地向乌鲁扑了过来!
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事生,乌鲁脚下微动,就躲到了枯树之后,然而只听“咔嚓”一声,那根骨爪竟是穿透了树干,一瞬间划过乌鲁的脸颊,被擦破的地方没有血液流出,却出现了溃烂之态。
这幻境之中不能使用魔器、也没有术枪在身,那恶魔之书更是丝毫没有影子,乌鲁望着越爬越近的尸海,盯着抽出骨爪再次向自己扑来的骷髅,丝毫想不出应对之策。
虽然明知道这里是幻境,乌鲁却不能确定在这里死后,还能否从现实中苏醒过来,他连滚带爬地躲避着骷髅的扑杀,却感觉脚踝上、脸颊上的溃烂部分越来越痒,渐渐躲避得力不从心起来,以致于身上更多的地方被骨爪划伤。
如此恶性循环之下,他终于再也闪避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狰狞的骨爪袭向自己的胸口,刺穿自己的心脏……
周围的尸海逐渐变得模糊,荒野的边界也再看不清楚,乌鲁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变得朦朦胧胧,却又感觉不到多大的痛楚……
“我……死了?”心中这样问着自己,却本能地拒绝了这样的可能,这幻境的轮廓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连带着一只手插在自己胸口的骷髅,也变得模糊起来。
一种朦朦胧胧,被粉色环绕的模糊感。
世界,忽然被粉色的气息充斥!
荒野中,有粉色的花儿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一朵朵探出,将无尽的尸海掩埋在花的海洋之中,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模糊感突然出现在身前那具骷髅之上。
它干枯的骨骼上,隐隐有皮肉开始鼓胀,变得更加丰满、浑圆……
等一切变化终止之时,世界的轮廓再次变得清晰起来,然而一切都变了,旖旎荡漾的氛围完全驱散了阴森的恐怖,整个世界变成了桃色的海洋。
乌鲁再次睁眼时,一个峰峦高挺、肌肤白嫩、面貌绝美的女人正赤身露体地坐在他的小腹之上,顿时一股潜在的欲念被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