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是一个灰沉沉的天气，研究所门口一早排起了十几条长队。
研究所百来号人轮班注射完体能药剂，又短暂试验了异能后就把团队一分为二。
一半还在实验室里不分日夜地制作两种药剂，一半就安排在研究所门口，给这座城市剩余的人类注射异能药剂。
小刘跟其他研究人员穿梭在人群中，偶尔安抚部分人对这未知药剂的恐慌，解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来回走过一圈后，小刘一路小跑到人群边上。
“师母！”
“师母，前两天送来的那批丧尸，不，那批人除了身体虚弱点，意识都陆陆续续恢复了。”
宋郁华下意识抬眼，隔着一道玻璃窗，被集中察看的二十多个成人也正不自觉地往外张望。
眼里透着些微不适应的迷茫，而清醒的意识正一点一点破开这道迷茫。
小刘接着说：“就是体能还保持在………”
“体能还保持在丧尸时期的水平是吧。”
宋郁华接过话茬，把检验完毕的几项药剂单子递给他，拿过新单子继续核对。
“这就是异能药剂研究的必要性，不光是在目前能够抵御剩余的丧尸危机。”
“困境过后，异化过的人类体能注定保持在常人之上的水平，而其他普通人类还是老样子。一开始可能看不出问题，但久而久之，体能落差造成的力量悬殊在社会层面上注定会成为潜在问题。”
不如趁这次危机，把整个人类社会拔高一个层度。
小刘点点头：“师母，我明白。”
有军队维持秩序，加上本能的求生和研究人员的安抚，十几条长队不吵不闹，偶尔伸长脖子往前看几眼。
按照顺序注射完毕后就得进入研究所安排的场地观察。
一整套流程进行得非常顺利。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宋郁华记录完所有药剂批次，一转头小刘还默默杵在边上。
“怎么了？还有事儿？”
小刘抬头，刚刚还认真镇定，能主持大局的脸色一闪而过犹豫。
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师母……那个……”
宋郁华耐心等着：“嗯，哪个？”
小刘眼神透着明显的挣扎：“那个………老师是真不打算回研究所了吗？”
宋郁华挑眉：“……你说呢？”
小刘急了：“可师母，老师他………”
“——排队排队！不排队就进不来！听到没！那个臭小鬼！不许插队！”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极其膨胀又嚣张的声音打断。
小刘：………
小刘沉默，顺着这道喊声看过去。
研究所门口，十几道长队边上的一条小路口，灰眸黑发的男人正绷着脸，就一个背影也气势十足。
而他身边围着一圈眼眸明显还泛着浑浊的孩子。
那天送来的三十个丧尸中有八个孩子，恢复情况比同期送进来的大人们快了不少，几乎在宋郁华注射药剂当天就恢复了大半的意识。
而此刻，这八个孩子连带星星全都围在了元一身边。
元一特地拨开一个眼睛特别浊的孩子，语气透着一股嫌弃：“你这小子，刚没听我讲吗！得排队！你这不光不排队，你还插队了！得扣两分！”
“而且我还说什么了，我说眼睛还是灰扑扑的不准排！你瞧你这眼睛，灰得跟我家墙壁似的！这能进来吗！你得在边上待着，眼睛变回来了才能排！”
被拨开的小男孩有点委屈，眼巴巴地望着他：“……可是老大，你的眼睛也是灰灰的啊。”
元一：…………
“那我能一样吗！我是老大！”
小男孩更委屈了：“可是……可是老大。”
他伸手指了指排在他前面的一个小姑娘：“可是晓晓她的眼睛也是灰扑扑的啊！”
元一就很嫌弃：“臭小子，以后活该你追不到小姑娘，小姑娘那能一样吗！那不一样！”
说完看向这小姑娘。
小丫头看着比星星小，被猝不及防点了名，瞬间手足无措，脸色通红地往后退了一步。
元一很自然地心一软，朝后喊了声：“闺女！”
话落，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星星立刻举手：“来了来了！”
元一拍拍小姑娘的脑袋：“来，叫晓晓是吧，让星星姐姐带你去旁边等着，跟这臭小子站一会儿，等你眼睛变漂亮了再来找老大！”
星星小跑上来，熟门熟路地一手牵一个：“跟我来！”
她边走边跟两个小朋友解释：“你们眼睛还是灰色，说明还没有吸收掉我妈妈做的药剂。”
“虽然我妈妈和叔叔阿姨们很厉害，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药剂吸收的时候你们还会不会变回去，所以得在边上站一会儿，等眼睛变得跟我一样，就可以到爸爸那里排队去了！”
“咱们还得再等一会儿，因为一会儿还有隔壁市里的小朋友们要过来，等人齐了，爸爸会带我们去一个很好玩儿的地方！”
漂亮又温柔的星星认认真真地解释，立刻吸引了胆小的星星和被元一凶过的小男孩的注意力。
“咱们一会儿要去哪儿呀？”
星星笑眯眯地给小妹妹扎了个漂亮辫子：“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啦！那里还有好多姐姐的好朋友！”
八个孩子登记完没多久，不远处一辆大巴车正缓缓开来。
元一立刻拿起一个花名册，绷着脸一本正经翻开，目光故作深邃地看过去。
想了想，看了眼自家正温柔安慰几个孩子的闺女，也学着释放了一点温和。
车子一停下，陆陆续续下来一堆眼睛同样半灰的孩子，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小男孩，小姑娘。
身上换了一件干净衣裳，胆怯和不安还隐隐藏在眼神里。
一下车就自觉跟着随行的军队走来。
…………
小刘收回眼神，继续沉默。
“你放心，我会继续留在研究所，但你老师…………”
宋郁华笑笑：“星星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你也能看出来，他目前……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与其留在研究所，不如去到一个更适合他的位置。”
小刘到底不太容易接受他温柔儒雅的老师去做一个孩子王。
“师母……”
宋郁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现在还不到能彻底放松的时候。”
“你老师能做的有限，但也算继续在为这个世界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