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卢利到了胥云剑家。这里简直如同他第二个家一般,往来次数太多,彼此也太熟悉了,胥妈妈笑眯眯的给他倒了杯热水,“小小,今天不着急走了吧?等你伯伯回来,你们爷俩好好喝点?”
“行啊,我今天来,本来就是想着好好陪您和胥伯伯说说话的。要是喝多了,我今天就不走了。”
胥妈妈哈哈轻笑,在他头上打了一下,“小小,上回那个小子回来,我和你伯伯把他好一顿数落!你说说,哪有这么不像话的?”
“您也别骂他,我和他多少年的交情了,您二老又待我像亲儿子一样,……不过您别说,这一次他回去,好像是比以前出息了,说话、办事长进了不少。我有时候还想呢,这小子,就得教训他!”
胥妈妈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该管就管,该说就说。你们小哥俩在一块,你想怎么折腾他就怎么折腾他,他也听你的。”
“嗯,我最得意云剑的也就是在这里,他特别听话,别人还罢了,我不管怎么说他,他都听的。”
“要说你们哥俩可真是有缘,从小学认识到现在,多少年了?”胥妈妈呵呵笑着,陪他说了会儿话,出到厨房忙碌起来,“小小,你要是累的话就睡一会儿,你伯伯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没事。””
娘俩说着话,胥大开推着自行车进了小院,于是又有一番寒暄,不提。胥大开高兴坏了,从厨房的柜门里拿出塑料桶,往桌子上一蹲,“小小,难得没有那小子跟着捣乱,咱爷俩今天好好喝。”
卢利自从去到香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喝了,闻着扑鼻的酒香,也勾起了馋虫,笑着点点头,道:“没说的,今儿陪您喝痛快了!哦,喝之前有个事……”他拿出一个信封推过去,“伯父,您是看着我长起来的,咱爷俩别说那么多客气话,这是给您和阿姨过年的钱。您别推辞,是每家都有的,1,000块。”
“怎么给这么多?”胥大开打开信封,两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钞票,都是簇新的,拿出一摞在手心中翻动,哗啦啦的响!“哎呀,还是这新钱摸着痛快!他妈,你过来看看,小小给的。”
胥妈妈却是很过意不去的神情,一个劲的搓手叹气,“你这孩子,来就来呗,怎么还给钱?还给这么多干嘛,你在外面跑,也不容易,留着自己花吧。”
“阿姨,您不用和我客气的,哦,阿姨,快点做吧,我饿了。”
“好,好,就来,就来。”摆上几个家常菜,爷俩大吃大喝起来。但胥大开表面很热情的逢迎,眼神却不大对头,总是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好像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似的,“胥伯伯,你是不是有事?是不是想儿子了?回头我回去,年前就让他回来……”
“不是那么回事。小小,咱……爷俩这么多年了,我有点事和你说吧……又有点不好开口。”
“胥伯伯,你怎么了?今天说话怎么稀里糊涂的?”
“不是,”胥大开不知道是因为酒意上涌还是不好开口,一张黑脸涨成紫色,慢吞吞的说道:“就是当年那个事吧,我现在想想,特别后悔。……”
“嗯?”卢利真有点不明白了,当年的什么事?‘
“你说说,咱们爷俩多少年了,别人都相信你,反而是我,显得怎么地了似的,非得拿那二百块钱。”
“您说的是这个事啊?没事,没事。其实换了是我,也未必能有这样的胆量,毕竟可着咱天(津)卫也没有我这样的,您担心我赔钱,也是对的。”
“对的嘛!我都后悔死了。”胥大开很懊恼的说道:“小小,当初的事,是伯伯对不起你,你别生我的气啊。”
“您说到哪儿去了?”卢利脑筋一转,有些明白了,“胥伯伯,您手边有钱吗?”
“干嘛?”胥大开说着话,把还没有收起来的信封向前一推,“这里有的是,你自己拿吧。”
卢利却不忙着伸手拿,他笑着说道:“胥伯伯,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咱们爷们用不着藏着掖着的,您不就是想接着借我钱,然后分红吗?我从您这拿四百走,还是按照50的比例返还,怎么样?”
胥大开心中大喜,但脑筋一转,又有些得陇望蜀了,“小小,那,你都拿走得了。怎么样?”
卢利哈哈大笑!“胥伯伯,都拿走也没事,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面,钱多了,比例就得减。这不但是对您,对曹伯伯等人也是一样的。您琢磨琢磨,哪头合适?”
“那,”胥大开不想还有这样的规矩,迟疑着问道:“那,所谓减少,得减到多少?”
“例如您现在给我1,000块吧,我就得减到20左右了。”
“哎呦,你怎么减得这么狠?”
“也不能说减得狠,主要还是我赚得少,而且,这也是为以后长远打算的。具体的,您自己琢磨琢磨。”
“那,假如说我给了你这些钱,回头过年,除了这个分红,还有其他的钱吗?”
卢利为胥大开的贪婪微笑起来,“当然有。分红算是咱们爷们一起做买卖的钱,至于过年的时候我给您二老的,那是我做小辈的孝敬。这完全是两回事。”
“那,妥了!”胥大开立刻做出决定,把信封往在面前一拍,“你都拿走,就按你说的办。”
卢利也不和他们客气,把钱收起放好,“来,小小,咱爷俩喝酒。””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胥大开又有点高了,斜斜的倚在被子堆上,看着卢利呵呵傻笑,“你说说,这玩意儿谁想得到呢?当初结结巴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子,现在做生意都做到外国去了?我艹!”
卢利只得苦笑,“胥伯伯、阿姨,我回去了。”
“走啊?你不说今天不走了吗?晚上就在这睡吧,床上睡得开的。”
“我知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喝多少,还是回家睡吧。”卢利从床上下来,对胥妈妈说道:“阿姨,伯伯有点高,让他早点睡吧。另外,我过几天就得走了,到时候就不过来了。”
“那就算了,不过可得小心点。哦,还有,你到那管住他,别又让他为你惹祸。还有过年,要是行的话,你们小哥俩一块,早点回来,大过年的,家里人不全,……不好。”
卢利听着妇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心中一酸,点头说道:“您放心,我回头让胥云剑早点回来,陪您二老过年。”
“别,哎呦,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卢利不再多听她解释,笑着告辞而去。
在家中呆了三天,卢利准备启程了,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个人是他必须要去探望一次的,就是杨士光。
国内的空气较诸欧美、香港等地自然不可同曰而语,但和数年前比较起来,却已经是宽松得很多很多了,即便是这样,杨士光这一次赴美探亲,还是为自己惹来了不少的麻烦,旁的不提,出国前后,国安局几次找到她单位,进行了非常详尽的外调工作,这些事虽然是瞒着她进行的,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到她的耳朵中,妇人报之一阵冷笑。
眼下学校放假了,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天(津),终究有一些不变,想去北(京)的弟弟家过年,又怕卢利年前回来,只为了这一片师弟之情难以割舍,不得已在自己每天冷锅冷灶的小家中焦急的等待着。
这些话虽然没有和卢利说,但以他所见,便能发觉一个大概,“老师,不如您走一些程序,然后去香港吧?那边天气暖和还在其次,主要的是我也在那边,和您近一点,也好照顾。”
“谢谢你,卢利,”杨士光对卢利的嘘寒问暖满意极了,笑着说道:“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你要是真让我处在到处的人包裹的环境下,我还受不了呢!”她发出一阵笑声,慈爱的看着卢利,“别说我了,你怎么样?”
“还算是不错吧,您也知道,对于做生意,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吧,我越来越发现,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我所能设想到的计划,可以有90以上的成功率。我有时候会想,这简直是老天赐给我的一个发财的机会。要是不抓住它,我简直连自己都对不起。”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和把握,自然是极好。我只是怕……,卢利,当年的那种事,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干了。知道吗?”
“我知道的,您放心。我现在做生意,嗯……老师,我不能说处处都非常非常合乎规定,但我能向您保证的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别人,我和我的那些所谓的商业伙伴的合作,都是本着彼此心明眼亮的态度进行的。这就如同我和胥云剑说过的那样,钱,我要赚到明处。”
杨士光从他的说话里听出他心里的挣扎,怜惜的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卢利,你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你犯错老师从来不会怪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触及高压线啊。要是那样的话,就谁也救不了你了!法律这种东西,丁是丁、卯是卯,没有丝毫的人情可讲。特别你现在在香港,那边……更是这样。”
“我明白,我记住了。”卢利点头说道:“还有个事,我和梁薇说过了,她在天(津)的这段时间里,会经常来看您。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和她说,不论是金钱上的,还是其他的什么——老师,我不是在您面前臭显摆我多有钱,实际上我也知道,您最希望的还是有人陪在您身边,但目前……我真的做不到。”
杨士光的眼睛中孕满了泪光,她真的为卢利的说话感动了!真不枉这个孩子能成功,只看他对旁人心思摸得这么透彻,就等于是成功了一半!“老师……没事,没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