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史,”李恪微笑着对郭孝恪说道,“将领污蔑朝廷命官该治什么罪?”
“殿下——”郭孝恪本以为李恪会暴怒,然后命人将孙贰朗拿下治罪,没有想到李恪非但没有暴怒,反而会语气和蔼的问他孙贰朗该治什么罪名。
李恪要是暴露他有办法对付,可李恪现在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他束手无策,突然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孙贰朗一时出言不逊还望殿下见谅。”
都督府的众人对郭孝恪的举动很吃惊,他们不知道郭孝恪怎么会跟李恪为孙贰朗请罪,不由地将目光转向李恪。
李恪看了众将一眼,又将目光盯在了刚要说话的孙贰朗身上,孙贰朗觉得身体被李恪的目光盯的就像针刺了一下一样,本想出口要为郭孝恪说话却被李恪的目光盯的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李恪的眼神会如此犀利,就像草原上食人的狼王让他有种不战而栗感觉,他自己是军人,知道这样的眼神只有上过战场杀过上百人还能不死的老兵才能有的眼神。
李恪继续温言的问郭孝恪,“郭长史,本都督现在问你军中将领污蔑朝廷命官该治什么罪?”
“殿下——”郭孝恪在听到李恪自称“本都督”时就知道他要以军法行事,身为军人上司问话他不能不答,只能叹息一声说道,“军中将领污蔑朝廷命官者依法该杖责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好!”李恪脸上的笑容被愤怒取代,“既然有军法在先本王也不好置军法于不顾……”
“殿下,孙司马一时口误还请殿下见谅,饶恕他一次吧!”郭孝恪突然跪在李恪面前替孙贰朗求情道。
他们确实商议在宴会上要有意试探李恪态度的意思,按照他们的设计孙贰朗出言不逊后李恪会当场暴怒会命令将孙贰朗推出暴打,而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站出来给孙贰朗说话的时候,他们可以说李恪不顾王法对属下滥用私刑。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恪冷静和沉稳,他不但没有暴怒,反而会和蔼的问郭孝恪以军法该如何处置。以军法处置,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为孙贰朗说话,所以郭孝恪才会跪地给孙贰朗求情。
“请殿下饶恕孙司马一次吧!”都督府众人同时跪地为孙贰朗求情。
“诸位不用求情,本司马受刑就是,何须求人。”孙贰朗此时也表现出了他疆场悍将的血性。
“杨元宝!”李恪不顾及跪在地上的诸将,“将孙贰朗拖出去杖责三十军棍。”
“诺。”杨元宝答道,杨元宝的话音刚落,两名府卫上前要绑孙贰朗,孙贰朗本以为都督府众人求情李恪会见好就收,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恪连都督府众将的面子都不买。
他顿时气急败坏的怒视李恪并骂道,“老子征战沙场数十年你们谁敢绑我!”他一边骂一边不断的反抗两名府卫的捆绑。毕竟是沙场悍将,两名府卫对付他有些吃力,半天都没有将孙贰朗捆绑住。
李恪也不恼怒,看了杨元宝一眼,杨元宝大步上前将手搭在孙贰朗的肩上,孙贰朗就觉得像尊大鼎压在了他的肩上让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乖乖的被两名府卫捆绑了个结实。
震撼!绝对的震撼!都督府众将都傻眼了,他们不敢相信身为都督府悍将的孙贰朗会被汉王身后这个小将单手制住。他们自然不知道,杨元宝天生神力,力能扛鼎,岂能是孙贰朗能比拟的。
李恪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对郭孝恪说道,“府中缺少监军,还请郭长史为本都督监督刑场如何?”
侮辱!绝对的侮辱!让堂堂的大都督府从三品长史当行刑的监军,绝对是对郭孝恪的侮辱。
都督府众人听到李恪如此命令心中非常恼怒,特别是郭孝恪的次子郭侍封,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郭侍封刚要起身为自己的父亲辩解突然被身边的将领拉住,李恪是并州大都督他要的命令就是军令,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低头跪在地上不语。
众人刚才跪地给孙贰朗求情,李恪没有让他们起身,他们依然跪在地上。
“诺!”郭孝恪叹道,他的脸突然就像苍老了几十岁一样,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大厅。
李恪不理会都督府诸将,独自坐下,对身边的李言道,“难得刺史府对本王的盛宴款待,本王先请诸位一杯。”李恪说完一饮而尽。
李言和刺史府长史元德谦、司马于开伦等人没有想到李恪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对都督府众将的求情惘然不顾熟视无睹。
突然间他们很恍惚,好像在李恪的身上看到了当今皇上的影子。“英果类我”,难道皇上会如此评价眼前的汉王,果然是所言非虚啊,众人都不由地心头一颤。
“殿下请!”李言和刺史府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殿下,微臣已经派人前往都督请定方他们了,他们马上就到。”上官仪说道,然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都督府众人,又看了李恪一眼,低声说道,“殿下,还是让他们起来吧?”
李恪看了一眼上官仪,笑道,“游韶,你可是并州刺史啊,以后本王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你,坐,本王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微臣不敢,不敢。”上官仪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于刚才自己的建议李恪置之不理,他自然也不好再提。
李恪不顾都督府诸将,他和刺史府的诸官把酒言欢,好像已经把眼前跪在他面前的众将忘的一干二净。都督府的众人在地上跪了大半个小时,跪的腿脚已经酸麻,但没有李恪的命令他们不敢起身。
郭孝恪给孙贰朗行刑完毕之后回到大厅看到跪在地上的诸将,脸色不由变得煞白,他不知道李恪究竟想怎么样?而他自己坐也不是跪也不是,显得很尴尬。
“郭长史,行刑完毕就请坐吧!”李恪语气冰冷的说道,郭孝恪刚要跟李恪为都督府众人说情,看到李恪脸上闪过不曾让人察觉的阴鸷他硬是将话咽了下去,恭谨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