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身后轻盈的脚步响起,魏王府阎氏轻柔的嗓音响起。
李泰微微一皱眉。
对于阎氏,他相敬相爱,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非但相貌秀美、丽质天生,性格更是温婉贤淑、柔顺体贴,寻常的时候,无论人前人后,李泰都极是尊重。
他是个骄纵的性子,易喜易怒,脾气发作起来,阖府上下唯有阎氏的轻言软语能令其收敛。
但是唯有在佛堂为母后祈福的时候,是连阎氏也不准打扰的!
放在以往,李泰说不得要出言呵斥几句。
但今日,李泰和母亲吐露心声,是最柔弱的时候,也没多作计较,柔声问道:“何事?”
“殿下,是杜长史与刘御史联袂而来。”魏王妃阎氏颇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说道。
她自然知道李泰在佛堂的时候绝对不许旁人打扰,但是今日殿下的两位臂膀联袂而来,都是神色凝重,她也不敢误了大事。
“嗯。”李泰应了一声,站起身,轻轻整理一下散乱的袍服,冲忐忑的阎氏微微一笑,出了佛堂。
阎氏却有些晃神,殿下居然不恼?
李泰信步走出佛堂,沿着廊庑走回正堂。
池塘的里的荷花婷婷盖盖,清澈的池水中锦鲤巡梭,翻身摆尾间,荡起一圈水纹,怡然自乐。
李泰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正堂里,魏王府长史杜楚客与御史大夫刘泪对坐,浅笑着交谈一些闲话儿,见到魏王殿下胖胖的身材出现在门口,便一同站起,躬身施礼。
李泰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礼?倒弄得本王不自在,快快平身吧。”
二人连忙谢过,便不再客套,待魏王李泰坐在主位,也随意坐下。
侍女再次奉上香茶,将原本的茶盏收走。
李泰指了指手中晶莹剔透的白瓷茶盏,笑道:“这是汉王府特制的西湖龙井,托父皇的福,本王也得了几斤,待会儿走的时候,都带上一些,这可是纯正的贡茶,有钱你也没地儿买!”
刘泪轻轻呷了一口,赞道:“虽然微臣对汉王不甚感冒,但却不得不承认,汉王这一手制茶之法,确实尽得天地自然之精髓,返璞归真之妙,比之胡乱添加各做佐料的煮茶之术,高了岂止一个等次!”
李泰哈哈一笑,揶揄道:“刘大人就不怕这番话传出去,被那我三哥耻笑?”
刘泪摇头道:“大丈夫,自当公正平直,虽然汉王满身铜臭,骄奢淫逸,那是他私德有亏,与这香茶无关。某若是恶其为人,而凭白错失好茶,岂不更让天下人耻笑?”
杜楚客赞道:“刘大人实乃雅人,更性情耿直、心底无私,确是吾等晚辈之榜样。某以茶代酒,敬刘大人一杯!”
三人呵呵一笑,一起举起茶盏,饮了一口。
“殿下,宫里还没有消息传来吗?”刘泪问道。
“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想的,太子如此昏庸,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竟然还在储君的位置是安然无恙…”李泰一脸愤慨道。
“哎!都怪汉王李恪,如果上次他不替太子说话,太子早被废了…”刘泪忿忿不平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该考虑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杜楚客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弹劾也弹劾了,连长安都百姓都被我们利用起来了,现在太子已臭名昭著,人人喊打,但陛下就是无动于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刘泪郁闷道。
“要不,我们再发动一次?”杜楚客道。
“不行,过犹不及,父皇已经在怀疑本王了,说不定此刻正在调查本王,如果再来一次,被李君羡抓住把柄就麻烦了…”李恪掷地有声道。
“那怎么办?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刘泪道。
“对,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一动不如一静,况且,现在该急不是我们,而是太子府那帮人。”李泰满脸微笑道。
“殿下英明!”二人拜服。
……
在李泰为长孙皇后祈福的同时,李承乾和李丽质同意也在佛堂为长孙皇后祈福。
李承乾满眼通红的跪在观音像面前,“母亲,高明好想你啊!
母亲,高明好痛苦啊!自从您离开以后,每一天对孩儿来说都是煎熬。
自从孩儿骑马不慎摔断腿后,父皇对孩儿的态度急转直下,青雀更是对孩儿苦苦相逼。
孩儿也想过放弃,不当这太子,把位置让给青雀,可孩儿不敢呀,自古以来,废太子没有能善终的…
孩儿如果是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孩儿也有了一家人,我不能让她们身在险境之中啊…
孩儿本以为舅舅会一直帮助我,没想到舅舅却在孩儿在虚弱的时候,落井下石,要挟我,逼迫我,天下之大,竟找不到一个真心关心帮助孩儿之人…
母亲孩儿真的好想你啊!只有你才是真心真意的关心孩儿的那个人,孩儿此刻多想躺在你温暖的怀里呀…”
李承乾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李丽质感同身受,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哥,谁说没人关心你,其实父皇,我,甚至三哥都很关心你…”
“老三?关心我?他巴不得本宫早点被废,怎会关心本宫,丽质你到底被老三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你老是向着他说话?”李承乾愤怒道。
“大哥,不是丽质向着三哥说话,而是你对三哥有所误会,就拿上一次朝会来说吧,所有人都认为刺杀于大人和刺杀四哥之人是大哥,都主张废黜大哥的太子之位…
只有三哥相信大哥,并站出来帮大哥说话…
如果三哥真如大哥所言,他是绝对不会站出来为大哥喊冤的!”李丽质掷地有声道。
“这…”
李承乾被长乐说得哑口无言,上次在政事堂之事他肯定也知道,确实是李恪为他开脱,他才暂时逃过了一劫。
李承乾本来应该感谢李恪的,但他先入为主,认为李恪对他的太子之位也是垂涎三尺,他为自己说话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