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余芒芒竖着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

周苒和项江明挤在中间的床上看电视。

两个人商量好,周苒陪项江明看了会儿篮球,然后项江明陪周苒看了会儿纪录片,看着看着都觉得无聊,干脆将电视自带的五子棋游戏调了出来下了几盘棋。

两个人棋下的不相上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余芒芒叫他俩:“那人下楼了,咱们也下去。”

周苒嗯了一声,关了电视,和余芒芒一起下楼。

果然,男主人已经坐在餐桌上了。他和昨天的状态差不多,还是穿着那个有点碍事的披风,手上和衣服上沾着白灰和染料,但表情看起来似是有些疲惫,眼底挂上了乌青色。

佣人在厨房忙碌,余芒芒走过来,在他旁边抽出一张椅子,然后大马金刀地往上一坐,笑道:“先生,我能很您聊聊吗?”

男主人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不能,现在是用餐时间。”

余芒芒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笑了笑道:“我可是您的粉丝啊,您的每一个作品我都很喜欢!就占用您一点点时间,这除了吃饭时间,平时也见不着您不是,好不容易才有时间让我向您倾诉我的敬仰之情,您怎么能拒绝我呢?”

男主人:“你想说什么?”

余芒芒一脸八卦:“画里穿红裙子的女人是谁?”

男主人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闪过凶光,雨伞勾似的鼻梁看得人后脊直发凉,他说:“那是我夫人。”

余芒芒嘶了一声,遂皱起了眉,周苒以为她在酝酿什么了不得的问题,结果就见余芒芒一记直球往对方脸上踢:“你有几个夫人?”

男主人顿时就怒了,“我自然只有一位夫人!”

余芒芒:“那为什么没见过她。”

男主人:“她已经去世了。”

余芒芒:“怎么死的啊?”

男主人露出愤怒的神色。这时,佣人过来了,老佣人拿着菜刀,将余芒芒‘请’出了餐桌。

余芒芒一走,离男主人最近的就是项江明了,项江明确认自己吃饱了后,扭头问男主人:“我也没见过你夫人,是不是让你给杀死了?”

男主人亲自拿起了菜刀,项江明被‘请’出了餐桌。

现在离男主人最近的就是周苒了,周苒偏过头,小心翼翼地问他:“难道是淋雨淋死的?”

男主人彻底崩溃了,放下餐刀,饭也不吃了,转身回了三楼。

三个人重新坐回了餐桌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吃起了晚餐。

周苒想,那个红裙子的女人是他故去的夫人,那些雕塑应该也是按着他夫人的样子刻的,按死亡条件来推测,他的夫人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而且和下雨有些什么微妙的关系。

不一会儿,罗维城下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和他住一个房间,段位在六段,看起来是那种很安静的类型。

两个人看见男主人不在,商量了几句什么,没有往餐桌这边走,而是去了大客厅找线索。

紧接着,和那个长发女人同住的两个男人下来了。

两个人衣服皱巴巴的,手上和袖子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俩眼圈发黑,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一边下楼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朝着餐桌的方向走来。

他们坐下来,僵硬地拿起东西往嘴里塞。

项江明抬起头,提醒他们:“两位吃到塑料花了。”

两个人如梦初醒,赶紧把装饰用的假花吐了出来。

项江明咳嗽了两声,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个男人像是回忆到了什么,露出惊恐的神色。项江明一再追问,身体壮一些的那个男人先说话了:“太他妈邪门了!”

项江明:“到底怎么了?”

瘦小一些的男人道:“那女的,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女的,昨晚不是死了吗,今天早上就剩下一条腿在床上,我们觉得晦气,就把那条腿扔窗户外边了,可谁知道今天中午吃完饭,那腿又出现在屋里了。”

强壮男人补充道:“一样的位置,伤口还是新鲜的,一直在往外流血,怎么擦也擦不掉。”

周苒听着这叙述,身子有点发冷。

项江明:“你们换个房间吧。”

身材强壮的男人原本是想换的,但听了项江明的话,心里又直发虚,惶恐地嘀咕道:“万一换了就是死亡条件呢,万一换了我就死了呢。”

项江明:“那你们晚上再扔一次试试,扔空房间里去。”

男人又道:“那万一扔掉就是死亡条件呢?”

项江明:“那个是死亡条件的话你们早死了,你们不是扔了一次吗?”

两个人沉默了。

周苒问他们:“你们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吗?”

两个人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出来了:“我听见咚咚的声音,然后一个只有一条腿的雕塑就出现在我们的屋子里,不,那不是雕塑,那是一个没有皮的血人,它身上全都是血,然后伸出手,把那个女的拉下床,拉进它的身体里去了。”

没有皮的血人?

游戏刚开始跑出去的那个男人不就被剥了皮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周苒:“那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假装睡觉。你们知道的,那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帮她。”

项江明:“我知道。”

两人又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项江明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才第二次进游戏,要不是小姐姐照顾我我早就病死了。

两个男人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又绝望。

这会儿,罗维城和那个男人过来了,罗维城帮那个男人拿来了面包,道:“云阳,咱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去找找线索。”

秦云阳道谢,然后道:“谢谢罗哥。”

罗维城马上推拒:“别叫我哥,叫我名字就行。”

秦云阳摇头:“您是九段的前辈,我还得仰仗您出游戏呢,不敢直接叫名字的。”

这番对话吸引了两位绝望者的注意。

他们两个都是六段的玩家,九段对他们来说还是很遥远的数字,两个人眼睛均是一亮,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朝罗维城套近乎:“罗哥。”

罗维城转头看向他们,脸上一副大佬云淡风轻的神情,然后微笑道:“怎么了?”

这一来,都不用罗维城问,两个人就把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了,许多细节都讲的很清楚。这骗线索的方式实在是纯熟,余芒芒坐在一旁看着,不住地皱眉。

偏偏两个人丝毫不觉得罗维城有鬼,甚至都忘了罗维城将那个女人推出去的事,只知道急切地问罗维城:“罗哥您觉得该怎么办才好,我总觉得那腿晦气,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罗维城就说:“既然扔不掉,那就不要动它了。”

两个人睁大眼,侧着耳朵听着。

罗维城:“游戏里做多错多,你们也不想因为多余的举动而丧命对吧?”

“那好,我们还是不动了。”

项江明的声音没他们那么大,于是用勺子敲了一下粥碗,才道:“既然觉得晦气,那为什么不扔掉?”

两人笃定了罗维城的话,反过来质问项江明:“你说的倒轻巧,我们已经扔过一次了,它又回来了,要是这次再回来,我们可能真的要死了!”

周苒:“我也觉得应该扔掉。”

强壮的男人心情一直很压抑,这会儿终于火了,拍了下桌子大声道:“你们觉得,觉得,我难道为了一句‘你们觉得’搭上性命吗!”

他拍桌子拍的特别狠,导致一只盛着米汤的瓷碗从桌子上滚了下来,周苒皱眉看着那个碗,一路滚到了客厅的地毯前,米粥里的汤水流出来,水分迅速被地毯吸走,朝着一个没有脑袋的雕塑脚下蔓延。

周苒下意识地起身,想去把地毯撤了,可一转眼看见项江明被震的嘴唇直发紫,手攥住了心口的衣料。

她神色一冷,撤回脚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项江明,汤水渗透开来,挨到了无头雕塑的脚,周围的群山立刻发出咯咯的女人笑声。

可对面的两个人却全无知觉,谢过九段的大佬,然后一起回了房间。

他们走后,罗维城转头,看向趴在周苒手臂上的项江明,露出了怜悯的目光:“他活不了几天了。”

罗维城这话别有深意,周苒顿时神色一冷。余芒芒也忍不住了,抓起面前的粥碗唰的就泼了过去,罗维城猝不及防的被米粥淋了一脸汤水,后退了半步。

他的表情瞬间垮了,冷哼道:“你不怕我把汤蹭到画上?”

余芒芒:“你尽管去,看算我的还是算你的。拿活人去试死亡条件,这就是你无耻的生存法则?”

罗维城眼角抽动了几下,低头抄起一碗米粥,但不知何时,余芒芒已经将一幅画拉到了自己跟前,冷笑着看着他:“泼,你有能耐就泼,看看明早是剩胳膊还是剩腿儿。”

罗维城胸口起伏几下,粥碗放下拉栓子就开骂。余芒芒丝毫不弱,手往前一指,当场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两个人那副架势似乎要吵到深夜了,周苒扶着项江明,先回了房间。

项江明回去就没什么事了,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什么毛病没有,仰在床上看动画片。

周苒洗漱完毕,坐在他旁边的床上:“你说,隔壁屋今晚会死几个?”

项江明拿着遥控器,挑挑眉:“至少一个。”

周苒:“罗维城为什么那样说你?”

项江明咧嘴一乐:“可能嫉妒我的帅气吧。”

周苒:“……”

周苒突然想到,今天所有人都见了,唯独没看见老太太那个房间的人,难道他们自己带了吃的,不用下来吃饭吗?

余芒芒说他们拿人做蛊虫的容器,会不会看见项江明体弱,想对他下手……

项江明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道:“别想了,要死也是那个小姑娘先死,我救过她一次,仁至义尽了,再怎么样就听天由命吧。总归今天不是咱们的场次,早点睡?余光不是说了吗,小姑娘熬夜不好。”

“你都听着呢?”

“哪敢睡的那么死。”

少年已经变了声,嗓音犹带着少年感,但磁性十足,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周苒,带着安定人心的功效。周苒暂时放下了纷乱的思绪,朝他轻轻笑:“项社长不来段吹奏吗?”

项江明眼睛亮了亮:“想听?”

周苒小小地伸了下懒腰,像一只吃饱了准备午睡的小奶猫,软绵绵的嗓音道:“嗯,想睡个好觉了。”

项江明心软的一塌糊涂,手一伸,长而扁的叶片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坐在床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自然朝前伸。

他将叶子放在嘴唇边,歪头拍了拍身边的空床道:“上来。”

周苒过来,坐在他旁边。

项江明:“躺下吧,晚上有什么动静我叫你。”

周苒嗯了一声,将被子拉过来,准备躺下,余芒芒咚的一声打开了门,骂骂咧咧的往里走。

她看到项江明和周苒的动作后一愣,说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转身又推门出去。一秒后,走廊里重新响起了问候罗维城祖宗的骂声。

项江明和周苒相视一笑:“睡吧。”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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