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房间稍微收拾了一番后,卫宫就拿着钱出门去买菜做饭,而在此期间,白泽则拿着笔纸不断写写算算着什么,不过从当卫宫做晚饭后他身边那已经丢了一地的废纸团来看,不论他在干什么,明显没有什么进展可言。[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开饭了,因为你说随便,所以就给你随便做了点土豆炖肉和味增汤——话又说回来,你自从进屋后就一直在忙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地,实在是少见。”
听闻其的询问后,白泽揉了揉因为疲惫而略感酸痒的眼角,放下了手边的事情,在桌前落座。
“今天上午的时候,通过使用的魔药入手了远野志贵那‘直死魔眼’相关的眼部和脑部的构造结构,刚刚我在做的就是其中的结构拆解和分析,可惜我的水平不够,即使是最基础的眼部构造中的回路构型和概念分析的部分就让我挠头了,不过由于我对于此刻所拥有的魔眼都还没有彻底了解和掌握,因此我也只是稍微尝试一下,就算没有收获也属于意料之中的情况就是了。”
稍微解释了一下后,白泽拿起了碗筷,品尝起了卫宫花了大半个钟头精心烹制的和风料理。
不愧是曾经亲手将樱培养成一流家政妇的男人,若是用固有能力进行评级的话,那么卫宫士郎的“家政力”基本要有C到B级左右的高评定。
美美的享用了一顿大餐后,稍事休息片刻便一同往回走去,之前由于自家妹妹对他的那番斥责而烦闷的心情,也基本随着这顿美味的晚餐而烟消云散了,让他对于返回那个清冷孤寂的洋馆不曾感到多么抗拒。
即使秋叶因为诸多“历史遗留问题”的原因而对他态度不好,不过相比于一开始却依旧有了很大的改善,最起码肯同他拌嘴、并开口对他进行解释和说明这点就足以让他老怀大慰了。反正他既然已经有过腹黑的妹妹以及病娇的妹妹,那么再多一个只傲不娇的妹妹,少年也表示自己接受起来毫无压力,所以秋叶对他的那些犀利言辞他实际上并不曾真正放在心上过,毕竟就算是备受“宠爱”的志贵那边所接受到的“洗礼”,其实说起来也不比他要好上多少。
此刻已经是夜里九、十点钟左右了,虽然街面上依旧有不少人游荡聚会,但是远野宅不用多说早就已经熄灯就寝了。
站在那扇高大的铁门前,看着那座黑洞洞的大宅子,真不知道秋叶她们这几个女生怎么能在这种仿佛鬼屋一般的地方睡得安心。
稍微收拾了一下,为卫宫准备了一间客房后,白泽便来到了远野志贵的房间之中。
“……嗯,果然是我没看错,那个人并不是志贵。”
仔细观察了一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志贵后,确认了之前推断的少年喃喃自语的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人正往这边走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后,他立即遁去了自己的身影,静静的站在房中一角等待着来人的现身。
不多时,被他随手带上的房门就被再次推开,随即一个身穿家务用和服的少女闪进屋内,从她那淡定的神情来看,其很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而这个人自然就是琥珀无疑了。
只见她悄悄走到床边后,便俯下身对着志贵熟睡的侧脑小声的说着什么——虽然其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这个房间本就不大,站在一旁的少年自然能够听清其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是杀人鬼……你是杀人鬼……”
一开始还以为琥珀过来这里是为了同志贵**而心情低落的少年,见到此刻这一幕后,却不禁顿时哑然了。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再次显露出身形的少年,满头黑线的对那个因为趴在床头,所以完全是把屁股冲他高高撅起的女孩儿出声询问道。
“——叽!”
被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剧烈颤抖了一下的琥珀,发出了极为可爱的声音,身体已经完全僵在了那里。
随着她如同机器人一般、仿佛能够听到“咯嗯咯嗯咯嗯咯嗯”的音效声的缓缓扭过头来,她在看清了那个正站在她身后环抱双手叹气中的少年后,身体顿时恢复了柔软,那原本让人难以形容的僵化表情也重新被往常那爽朗的微笑所取代。
“呼……原来是四季啊,别吓我,真是的——刚回来是吗?已经这么晚了,赶紧睡觉去吧!”
放松下来的琥珀,仿佛没事人儿一般的站起来后,边摆出了十分亲切的样子,边轻轻推攘着少年的后背似乎想要若无其事的将他推出房外。
“喂,你不会想要就这样蒙混过去吧?琥珀,你刚刚在做什么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那杯放在桌面上的水杯中,好像散发出了你最喜欢使用的那种‘调味料’的味道了,你不会自从志贵回来后,就一直在给他喝那种东西吧?!”
转身拉住了琥珀那纤细的手臂的少年,目光锐利的紧盯着面前这个依旧毫无慌乱之色的少女。
“——你握痛我了,而且,你确定想要在这里和我谈这件事儿?”
对于面前少女的反问,白泽沉默了片刻后,松开了手,并转身走出了房门,身后的少女随即面带微笑的跟着出了门。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吧?”
站在远离志贵房间的走廊角落,白泽伸手将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琥珀卡在了墙边,低头凝视着她那双明媚的双眼说道。
“你想要问什么?说吧,不过可不可以稍微退后一点?你的呼吸让我感到有点痒。”
根本不去理会几乎快贴到他胸膛的琥珀的抱怨,少年甚至进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这样做最后只会伤到你自己,而且志贵是无辜的,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
白泽凝视着琥珀的双眼,在几乎呼吸想闻的距离下,他甚至能够看清女孩儿的每一根睫毛,但是他却看不出女孩儿有出现任何的动摇。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于她这句反问,让少年一时间哑口无言。
“琥珀,你已经魔障了,看来我必须要做些什么了——看着我的眼睛!”
随着两人间的双目凝视,一道仿佛发丝一般粗细的火线从少年的双眼之中顿时游走而出,瞬间便笔直没入琥珀的双瞳之内!
不过,和一般白泽用来毁尸灭迹的那种“引燃火焰”的用法不同,此刻被他释放出的秘火显现出最为纯粹的白色,这是只存在于精神、并且也只作用于精神的“真灵之火”,也是他自习得嬗变秘要、点燃自身灵魂后,所得到的那一丝作为根基而存在的“本命离火”——这一丝火线看似微不足道,但是却能够调动足以将一栋大楼灌满的熊熊烈焰,是少年一身功力乃至于心神的根基所在,最是关键重要不过,但是他此刻却舍得调动这一丝离火去净化琥珀的心灵,可想而知他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
本来白泽所掌握的秘火就最善于解离、精炼,而这一丝离火虽然在强度上比不上秘火,但是在精度和深度上却强上不知凡几,本身更是精纯凝练至极、乃至于专破各类污秽邪妄,对付琥珀心灵之中那由执念所形成的桎梏更是牛刀小试,几乎稍微碰触了一番,就将那由经年累月积攒而成的哀怨、愁苦、悲痛、仇恨乃至于种种苦闷所形成的心灵壁垒一冲而破,甚至将这些“污秽”引燃分解之后顺势全数裹挟着带了回来。
瞬间,原本属于琥珀的种种情感和思绪便纷纷随之流入白泽的心田之中——若是使用以往那番以真火驱使秘火的法门的话,裹挟而回的诸般思念都会被“黑泥池”和“天之杯”以及位于他身侧的混沌猎犬过滤一遍,因此根本不会直接接收到其中蕴含的思念,但是此刻基本称得上是他直接通过灵魂碰触并进行净化,于是乎自然大不相同。
于是乎,他才知道琥珀其实一直以“人偶”自居,虽然自从数年前因为秋叶的抗议,从而在表面上恢复了自由身,并一直以温和的笑容和轻松的话语来应对他人;但是,这其实不过是一种虚假的伪装和欺骗罢了。
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担心自己,不仅对照理来说同她最为亲密的同胞妹妹翡翠从未展露分毫异状,还强自装出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来,但是来自于远野慎久的残暴对待却一直没有中止过,这都让她的精神负荷越来越重,而她内心中的黑暗却根本无从宣泄;长此以往,就算是心智扭曲、人格崩坏也毫不出奇——其实此刻的琥珀早就已经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之所以没有进一步恶化,还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和,却在于远野四季这个人的存在,填补了她所缺乏的那个“倾述者”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野四季一直以来都被独自一人囚禁在地牢之中,再加上她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用各路调制出的**对其进行人格破坏的缘故,虽然每当远野四季因为“反转冲动”而发疯的时候,她都会被远野慎久逼着进入地牢为其提供“服务”,但是若说琥珀的心中对于四季到底有多少恨意的话,却实在难讲。
同样都是自八岁起就被远野慎久所囚禁,一个遭受从外而内的虐待、另一个则遭受由内而外的折磨,一个戴上了“面具”、另一个则成了“空壳”,而一个在后来被容貌相仿的妹妹替换了形象、另一个则被姓名相似的养子取代了身份,而她所不知道,则是一个被“人偶”取代了心灵、而另一个则被“罗阿”融合了灵魂。他们二人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不知不觉间,琥珀很难不对同她如此相似的远野四季“另眼相看”。
或许正因如此,她只有在面对远野四季的时候才不会戴上那精心雕琢出的面具,而是展露出自己最为本质的容貌:那自从八岁起就冻结住她的全部情感、痛苦和恐惧的人偶之容,才是她那已经真伪难辨的虚假中最为真实的一面。
不过,远野四季那身为远野一族嫡长子的身份,以及远野慎久为了抑制他的反转冲动而屡次派琥珀为他“调理”等缘故,使得其自然不可能对他心生情意,反而会加重远野志贵曾经留在她心中的那个仿佛成了心灵寄托的“幻影”的强度,这也是为什么琥珀会毫不留情的对志贵下药并进行心理暗示的原因所在,毕竟她所爱的并不是真正活在现实之中的那个远野志贵——当初和秋叶与翡翠一同在后院中玩耍的志贵,曾经在四季因反转冲动袭击秋叶时挺身而出的志贵,对她来说就是那象征着保护者和自由的英雄,可以说,在这个层面上,琥珀和间桐樱是如此的相像,但是也同样的悲哀。
就在白泽默默将吸纳回来的心灵暗面碾碎吸收的同时,遭此突袭的琥珀几乎瞬间就双眼一翻昏迷了过去,见此他立即中断了对于那些精神碎片的读取,伸手便将女孩儿抱在胸前。
剩下的那些碎片便在那之后被瞬间分解掉了,以至于他并没有来得及获知琥珀到底对他这个夺舍之人是个什么看法,不过这虽然让他稍感遗憾,却也并不被他放在心上,至于琥珀如今虽然心结依旧未曾开解,但是原本让她一直难以开怀的心理阴影既然已经尽去,那么想来很快她就能够自己看清并放下这一切——对于这一点来说,他对面前的这个少女有着很大的信心,毕竟那么多年的艰苦岁月她都可以如此坚强的坚持下来,那么日后更是不需要他去操心。
随后,白泽便将琥珀送到了她的房间之中,在将她安置妥当后,便转身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