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之城虽然只是一个城,但也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国家了。既然如此,一个城镇,国家应该具备的各项功能它都有。除了人事局,执法堂,长老堂,言武堂之外还有城主府等数个职能部门。而这其中最为特殊的就是城主府了。城主府虽然也是幻天之城的一个部门,但又不同于其他部门有固定的需要履行的职能,城主府的作用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是城中居民的一种信仰。
所有幻天之城的居民都知道,幻天之城完全是城主一手创立,凭着一己之力创建了幻天之城这个存在于世界之外的地方。一个人能创建一个如此独特的地方,可想而知他的个人能力是有多强了!幻天之城存在了多久没人能说得清楚,有人说存在了上百年,也有人说存在了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
城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消失,而消失的时间时长时短。有时候是几年,有时候是十几年。而这一次则是已经消失了将近三十年,中途并没有回来过,甚至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以至于城中时不时的传出一些不太好的传言,更让一些人蠢蠢欲动了起来。
未晚这几天也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城主的消息,觉得这个城主也挺有意思。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城,高高在上,大权在握,幻天之城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以为过。他一城之主却时不时的就玩消失,一消失就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他就一点不担心被人夺权了?
依她看啊,这敖城主一颗心不安分,蠢蠢欲动就是因为这城主消失的时间太长了,给了别人谋权篡位的希望!虽然也有执法堂和长老堂这些忠心的部门在,但胳膊拗不过大腿,这城主要是再不回来,分分钟幻天之城的城主就换人了!
而敖城主要是上位了,知道她还活着,不得往死里整她?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那位敖城主一定必须得死,她一家才有安乐日子过啊!
就是可惜了在赢家书房里没有找到什么敖中天想要夺权的证据,只能是证明他和赢家有勾结而已。曝了出去他也能解释说自己只是想和城中各大家族搞好关系,将幻天之城管理得更好,为城中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对于赢家所做的事一无所知。
没有证据也是奈何不了他啊!
未晚将从赢家书房里摸出来的证据交给了执法堂之后就没再插手了,现在还不是她暴露的时机。至于赢家,如果执法堂拿到了证据最后却没有办法给赢家定罪,那她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幸好这执法堂没让他们失望。
城中很多人有以为赢家被关了很快就会出来,毕竟赢家是幻天之城的大家族,百年大家族,在城里威风这么多年了,哪能说倒就倒。可没想到还真的就倒下了!
赢家书房里放着的证据可不少,敖中天是有心想要保住赢家也没有办法,在这个当头,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摘出来!
所以最后他非但没有想办法救赢家,反而推了一把,让赢家的罪名落得更快了!而且还牵扯出了不少家族和人,一些和赢家交好的家族也跟着遭殃了不少。一时间幻天之城上下的人都有些风声鹤唳起来了。
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依家两父子当然也跟着忙起来了,每每未晚去给依向东治疗的时候以往都守在一边的两父子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人影。就连依荷也强撑着结束了自己的修养回到了言武堂。唯独依兰,整日无所事事的,就喜欢盯着未晚。
等赢家的事尘埃落定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依文康和依向阳心里惦记着依向东的事,这天早早就回来了,就想要看看依向东是不是真的能……虽然阎神医再三保证,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阎神医,向东他……”
未晚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你们放心,他现在比之前已经好许多了。我之前就说了,他筋脉尽毁,虽然现在已经重塑,可也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待会儿针灸结束之后他可以先尝试着让人搀扶着走一走。但是最多只能走几步,现在还是应该以静养为主,不要勉强,更加要逞强。否则的话只会事倍功半,影响他的后续恢复。”
依文康一听立刻就高兴的说道:“当然,我们一定会谨遵阎神医的嘱咐!”
一个时辰之后治疗结束,缓了缓,依向东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像个普通人那样了!
这个半个月时间里他不是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是感觉是感觉,有时候感觉是会骗人的!他担心是自己躺在床上的时间太长了,然后又遇到了阎神医,产生了什么心理幻觉。
依家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依文康和依向阳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将依向东扶了起来。从外表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两人的一颗心也是不由得吊了起来,生怕接下来的结果会是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他们倒是还好,但是向东就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了。
“向东,你慢慢来,不要着急,相信阎神医的话!”依文康和大儿子扶着他站在床边鼓励道。
“对,向东,不要着急,你慢慢来。”
依向东现在的面色比半个月之前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原本瘦削的脸长出了肉,气色也好了许多,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要不是一左一右的有人扶着,压根看不出来他曾经遭受过什么。
他自己此时也是激动不已,期待又害怕,以至于他迟迟迈不开腿,像是已经忘记了走路的本能,双脚根本不听使唤。试了几次依然如此,他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可越是着急越是不行,最后冷汗不停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面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依文康和依向阳心里也很着急,但是又怕说了什么会刺激到他,只得耐心的等着。
反倒是依兰,见状像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就冲着未晚发难了。
“阎神医,这就是你所谓的治好了我的弟弟吗?我看你根本就是骗人的!”
“小兰!不得对阎神医无礼!”依文康沉下了脸,责备的看着小女儿,觉得她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阎神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阎神医自己没在意,她到底也没有做得过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希望时间长了,她能改变对阎神医的偏见。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错误!
哪怕向东现在还不能站起来,但起码也比之前好太多了!阎神医一样是依家的大恩人!她身为依家的二小姐,就是这样对待自家恩人的吗?
依文康以往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有些任性刁蛮,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未晚根本就懒得理依兰,只是看着着急的依向东淡声说道:“你得克服自己的心魔。如果你自己心里都不相信自己能好起来,可以走了,那就算我真的治好了你,你也走不了路。我能治病,却不能治心病!”
依向东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自己确实是……他不敢,他害怕自己努力抬起脚想迈出去,结果却不如愿,害怕会再次失望绝望。他不知道如果这次自己依然失望了,还有谁能救他!
“向东,你要对阎神医有信心,这段时间你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身为依家儿郎,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你跟懦夫有什么区别?”
依向阳觉得爸的语气太重了,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依向东眼神复杂纠结,情绪翻涌,最后都沉寂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用力睁开,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跟之前一样,也不会比一开始更糟糕了!
他抬起了脚……
然后不只是他,依文康两父子也都激动了起来。
“看看,看看!可以了!向东可以走路了!”
未晚站了起来,“我说过了我能治好他,那就一定能!你们先扶着他走几步,然后就回床休息吧!按照我开的方子来疗养,不要操之过急。”
“好好好!我们一定按照阎神医的嘱咐来!”
依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咬着唇,心里是难以形容的复杂。一方面高兴自己的弟弟真的可以恢复了,以后能像个正常人那样,不必瘫痪在床。一方面又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这个阎神医真的做到了他一开始说的那样,她以为这个小子只是一个骗人的家伙。
难道真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看错了吗?那她心里对他的不喜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那张脸她心里就止不住的有些烦躁?
依文康两父子在依向东的房间里坐了会儿,直到他重新躺下两人才起身离开到了楼下。
依向阳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未晚深深鞠了一个躬,真诚的道:“多谢阎神医!”
如果不是阎神医,向东这辈子就完了!
在幻天之城,城中的居民寿命比外界的人长很多,向东还这么年轻,一辈子太长,就这么躺在床上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作为亲人,他们也不想看到他这样过一辈子。
现在好了……
未晚抬了抬手,“多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既然答应了治好他,那就会做到。再说了,我们也是各取所需。”
“日后阎神医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未晚眸色闪烁了一下,笑着说道:“既然依家主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现在我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依家主,希望依家主能坦白回答我。”
依文康神色一正,“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听说依夫人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怀孕过一次,十月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儿,但是这个女儿并不是依兰小姐。依家主能告诉我当年依夫人生下来的那个女婴去了哪里吗?”
依文康和依向阳闻言面色一变,震惊又错愣。
“阎神医,你……”依文康看着未晚的眼神都变了,带上了些许的警惕怀疑。
未晚丝毫不在意,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依家主不妨先看看这个吧!”
依文康疑惑的接了过来,翻开一看,大惊失色,“当年的事是赢家派人做的?!”
依向阳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东西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自己的母亲当年怀孕他自然是知道的,当时他早知道懂事,年纪也不小了,甚至已经开始帮父亲处理家中的事务了。对于母亲的怀孕他当然是高兴的,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但他觉得依家家大业大,再多个兄弟姐妹也是好的,家里会热闹许多。
后来知道母亲怀的是个女娃他还挺高兴,觉得多一个妹妹比多一个弟弟好,弟弟实在是太调皮了!
可没想到妹妹刚生下没多久,依家就出了个叛徒,联合外人偷走了妹妹!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偷妹妹的人,却说妹妹早就被他们弄死了……当年母亲还因为这件事病倒了,整整半年才好了起来。再后来家里人都担心会刺激到母亲,便不再提起这个妹妹的事了。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现在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
一时间依向阳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妹妹被偷的时候。
“爸,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赢家为什么要这样做?”依向阳愤怒的问。
偷走依家的一个女婴,赢家目的何在?就是为了打击依家?但是当时依家已经有了两子两女,赢家的人为什么会觉得偷走了第五个孩子会打击到依家?
而且当年他们并没有查到任何消息线索,阎神医为什么……
他困惑的视线落在了未晚身上。
“实不相瞒,赢家所犯的事的证据正是我交给执法堂的。至于我手上的这份文件,也是我在搜找其他证据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另外,我在外界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人,一个从幻天之城逃了出去的人……”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他们两父子,“看看认识这个人不?”
依文康飞快的接了过来,一看,立刻瞪大了眼,“是他!”
依向阳也失声叫道:“爸,这不是当年偷了妹妹的人吗?”
他的一句话算是承认了所有。
未晚暗暗吐出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她竟然真的是依家的女儿?可她如果是依家的女儿,那为什么和唐家父母的亲子鉴定也吻合?一个人难道还能有两对父母?
想到这个,她都不由得有些恶寒了起来。
依家两父子也不知道是太过意外还是陈年旧事被重提,一时心情复杂所以迟迟没有出声。
未晚一心想搞清楚这其中的真相,斟酌了一下问道:“依家主,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坦白相告——”
“阎神医!”依文康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阎神医,你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件事吗?”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依向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看着未晚的眼神更加的困惑不解了。
是啊,这是依家的旧事,阎神医一个外界来的人,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好奇?时隔多年还要深问,难道紧紧是因为好奇?
未晚沉默了起来,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叹看一声,表情有些复杂,“既然你们问起了,我也就坦白说吧!其实是我一个朋友托我来幻天之城调查这件事的。”
依文康一惊,然后愣住了,接着眼底突然迸发出了一抹强烈的光芒,克制又隐忍,“朋友……难道……难道你的这位朋友……”
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个疯狂的念头。难道当年他的女儿并没有死,而且辗转流落到了外界,现在长大成人了,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托阎神医来幻天之城调查?
这有可能吗?当年那人得意的大笑着说他的女儿早就在他偷到手的第一时间便掐死了。尸体就丢在了路边的垃圾堆里,早就被处理掉了,连渣都找不到了!一开始他们自然是不信的,但后来想尽了办法,派出了无数的人,就差将幻天之城翻过来了,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放过。但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
一查就查了好几年,最后才不得不放弃了。
未晚笑了笑,意味深长,“依家主,很抱歉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跟你明说,我必须先弄清楚这件事才能说其他的。所以我希望依家主能对我坦白,我只是想查明真相,对依家没有任何坏心思。”
依文康和依向阳此时内心还满是震惊,波澜频起,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依文康沉默了起来,依向阳看着心里有些焦急但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事关重大,他们确实是应该谨慎一些的。只是……
沉默良久之后依文康才叹了一声,“既然阎神医是受人所托,又是我们依家的大恩人,告诉你也无妨。”
依文康沉着声音将当年的事仔细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无限的遗憾,还隐藏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当年我们调查的时候并没有查到赢家人身上,我们也根本没有怀疑到赢家头上!原以为我们两家只是近几年才矛盾渐深,但这也是政治上见解不同,立场不同。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早知道、早知道这样,前段时间他就应该落井下石!
未晚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可赢家为什么要偷走你的女儿?这个女儿对依家来说莫非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依文康神色顿时微微一僵,脸上闪过了为难。
“依家主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依文康犹豫了一下之后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跟我们幻天之城的一个大秘密有关!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爸,还是我来说吧,虽然说这是个大秘密,但城中百姓知道的其实也很多,这么多年早已经传开了。我们不说,阎神医只要用心查一查也是能查到的。而且我也相信阎神医不是多嘴的人,更何况……爸,你就真不想知道妹妹的消息吗?”
依文康浑身一震,望向了未晚,“阎神医,你能告诉我一句实话吗?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是不是我那个小女儿?”
问完他一颗心都紧了起来,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
“现在只是怀疑而已,到底是不是还需要确认。不过她确实是这个人当年从幻天之城偷出来的。”她指着那张大长老的画像说,说完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还有一个人也参与了这件事,在我来幻天之城之前那人还去了外界想要杀了……她,但是被她逃过一劫了。所以她才拜托我来幻天之城调查这件事,想弄清楚为什么那些人非要她死不可。”
“是敖中天!这件事一定是敖中天干的!”依文康怒火勃发,咬着牙。
未晚挑高了眉,“这又跟敖城主有什么关系?”
依文康重重的叹了一声,“想来你来幻天之城这段日子也听说过城主的事了。幻天之城确实是城主一手创建,传闻城主创建幻天之城是为了一个女人……二十多年前城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传言,说城主一直等待的那个女人即将要降生了。那年城里不知道多少人都盼着生一个女儿出来,各大家族更是铆足了劲儿的想要生一个女儿。毕竟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未晚差点没惊掉下巴,第一次在依家两父子面前表情管理失败了。那呆滞惊讶的表情让依向阳看了不合时宜的产生了一种好笑的心情,而且还觉得莫名的可爱。阎神医年纪轻轻,对他来说就是个小弟弟般的人物,长得又过分好看了一些。平时偏偏一副沉稳模样,现在目瞪口呆的,倒是有了几分稚气,不像平时刻意装出来的老成。让人有想伸手去揉一揉他脑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