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暮秋,随着一层凉过一层的秋雨,白昼也跟着变短,日子也变得容易过了,半个月的日子一晃而过。
期间,昌平侯又给顾夕照送了信,言语间很是不满,指责顾夕照给赵三思选的妃嫔太过认真,背后的身家都是皇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就是公然给自己添堵了。
顾夕照早就料到他会如是说的,当天下午就回了信,在信中道:“……林家在京中盘踞多年,得罪不起不说,林三小姐的才名早就传扬了出来,且之前在宫中就得皇上另眼相看,女儿要是不把此女留下,不管是皇上,还是朝中大臣或是世人,都会以为女儿当真是容不下人。”
“至于李家姑娘李漪漪,父亲有所不知,那日女儿瞧着她气血亏虚,隐隐有些体弱之态,细查之下,才知此女竟是一副先天不足的病弱身子,留下她,也不过费些东西罢了。”
“而兰家那姑娘,父亲就更不用担心了,自幼丧母,那跋扈蛮横的方氏操心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操心不过来,被后娘搓磨过来的姑娘能有什么用?左不过也是拿来添数的。”
也不知她父亲太自负,还是真信了她,反正她这般回了信之后,昌平侯也就安分下来了。
为了让昌平侯更加安心,放松警惕,她又继续给赵三思吹耳旁风,把昌平侯安排在朝中的那些眼线都升了个一官半职。
顾夕照没有明说为何要提拔这些人,但她知晓丞相都没有多言,自然都是心中有数的。如今有自己在中间搅和,这番局面早已有了反转,昌平侯自以为自己在暗,殊不知在赵三思等人的眼里,他早已到了一个明处。
九月十四那日,下了一场微雨,赵三思前一晚就自己歇在承乾宫,那一整日都有议不完的事似的,一天都没去长宁宫。
顾夕照也懂她的别扭,并没有放在心上,用过早膳后,就盛装打扮,坐在了长宁宫的正殿中等着新人前来拜见。
都是皇城脚下的世家贵女,坐着轿子进宫也用不了多少时辰,林宛晴是最先入宫的,另外两位,兰香比李漪漪快些,但听闻漪嫔还没到,她让走在前头的公公在一旁停了停,等到李漪漪的轿子先进了,这才跟着进去。
前去兰府迎人的公公叫小豆子,原是在长乐宫当差的,因进宫时在一众小孩子里面个子不出挑,那管事公公就随意给他安了这么一个名字。
当年顾夕照被打入冷宫后,他们这些人都被李忠贤带走了,相比于长乐宫的其他公公,他年岁最小,李忠贤看着他有几分机灵,是个可造之材,这几年一直有意无意地带着他,如今也有了几分出息,但对顾夕照这个原主,始终存着几分感恩。
今日被派去接这位香嫔,他暗中打量了几眼,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但神色并不活气,他还放心了几分,心下琢磨这样的女子定是没皇后娘娘讨喜,无法与娘娘争宠的。
眼下瞧着她这般吩咐,心中不由防备了几分,便佯装不解地多了一句嘴,“香嫔娘娘与漪嫔娘娘品阶无高低之分,为何要让她先进?”
兰香看了他一眼,“品阶虽一样,但漪嫔比我年岁长一些,我也该称一声姐姐,让她先的。”
“香嫔娘娘这般识大体,皇上定是会喜欢喜欢您的。”小豆子说着,又讨好道:“奴才往后,就指着香嫔娘娘照顾了。”
兰香忙摆手,左右看了看,一脸紧张,“你快别这么说,皇上与皇后娘娘感情深厚,我等自然是不敢去和娘娘争皇上的喜欢的。”
算你识趣。
小豆子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倒是笑了笑,“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这是整个大昭都知道的,关于帝后的佳话,民间的话本子都传开了。”
“嗯,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感情确实令人羡慕。”兰香感慨了一句,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高墙,哪个少女不怀春,她自然也是希望能和皇后娘娘那般,有个这么好的夫君的。但这世间之人,又千般模样,也有万般际遇,所得所失,都是命里的缘,可遇不可求。
小豆子继续试探她,“香嫔娘娘也别灰心,您这般识大体,皇上喜欢您,怕也是不难的。”
兰香到底没见过宫中的人心,瞧着小豆子面善,以为他是真心待自己,不由朝他笑了笑,说话也带了几分真心,“公公千万别这般说,这话若是被旁人听见了,怕是会惹来祸。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感情,我虽羡慕,但却是不敢奢求的。私心里我更愿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能长长久久都这般,也算给世间女子一个期待。”
见小豆子看着自己,兰香又羞涩地笑了一下,“或许你觉得我这话太冠冕堂皇了些,但我就是这般想的,情深不寿的故事只流传于话本子里的传说,是真是假无可考究,但皇上和皇后娘娘却是世人亲眼见证的。多好啊,证明世间上是真有这般感情的……”
她说得真挚又忘我,小豆子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信了。
许久之后,才朝她道:“香嫔娘娘能这般想,皇后娘娘定是会开心的。皇后娘娘是个慈和温婉的好人,香嫔娘娘往后多了解了解就知道了。”
兰香点了点头,“哥哥也这般说,那日宴上,我远远地瞧过一眼,皇后娘娘天姿国色,好看地如同画里的仙人一样。”
小豆子听她这般说,不由笑了起来,“先帝在时,就夸娘娘是个貌美心善之人。”
“貌美心善……”兰香细细咀嚼了这几个字,抿嘴笑了笑,“这四个字来形容皇后娘娘,再妥帖不过了。”
小豆子对她的防备彻底散去,送她到了安排的殿中后,又提醒了她一句,“宫中荣华只在朝夕,香嫔娘娘若想长久安稳过日子,定要记得您今日这些话。皇后娘娘常告诫奴才们的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香嫔娘娘切莫被宫中荣华迷了眼,忘了初心。”
兰香愣了愣,随即又朝他福了福身,“多谢公公提醒。”
小豆子忙朝她回礼过去,“香嫔娘娘使不得,使不得。今日是奴才接您入宫,也算是缘分,奴才也希望您在宫中过得好。”
一股暖流从心底涓涓流出,让她不甚感慨。都说宫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就在昨晚,她那个如同她后娘一样恶毒的继妹都在诅咒她,说像她这样的蠢货,就算不早早被人拿来做垫脚石,定也是悄无声息地死在冷宫。
今日才知,这个世道,吃人的不是哪个地方,而是人。
“我定会把公公今日的话铭记在心的。”兰香郑重其事道。
小豆子躬身回礼,“只望香嫔娘娘莫要怪罪奴才多嘴。”
兰香摇了摇头,她是真心实意地感激这些叫她为人处事的人。方氏这个后娘巴不得把她养废,父亲早已不管他们兄妹事,这些年来,若不是还有个哥哥在身边,她怕早已被养歪了。
听闻自己要入宫时,她虽安慰哥哥,但她心里实则害怕担心的要命,生怕行错一步,害了自己不说,还拖累了兄长。
如今听着小豆子这些真心实意的话,心里的感激是真不知如何说才好。
一番交谈下来,小豆子对她改了观,知晓今日这三位新入宫的妃嫔还要去拜见皇后娘娘的,又说了几句便告退了。
不说皇宫,就算在那里世家里,新入门的小妾进了门便要去拜见当家主母的。
新入宫第一天,这三位自然是不会在顾夕照面前拿乔的,入了宫之后,就由宫人带着来了顾夕照的长宁宫请安。
林宛晴的品阶李漪漪和兰香高,自然走在最前头,行过大礼之后,顾夕照不说赐座,她们便一个个站得十分规矩地立在一旁。
“入了宫,往后便要遵守宫里头的规矩,一个个安分守己,这日子才过得安生……”顾夕照冷着脸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才让宫人搬了板凳上来,让她们落座。
三人谢过恩之后,顾夕照让婵儿给她们都上了茶。
李漪漪接过茶,拂开茶盏盖,瞧见里面的红枣和桂圆时,愣了愣——她手里的明明是茶盏,盛的却是汤。她又暗自往林宛晴和兰香的方向看了看,见她们神色如常,她才惊讶地朝顾夕照看过去,正要起身谢恩时,顾夕照朝她使了使眼色,她这才重新坐好,端着茶盏的手,却微微有些颤动。
她自幼身子弱,茶性凉,不能多饮,尤其是到了这有些微凉的天气,更是一点凉都沾不得,虽有些心惊皇后是不是知道她身体的实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动。
顾夕照把李漪漪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放下茶盏后,神色也缓了下来,不似先前那般严肃,“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对女色之事并不沉湎,本宫方才的话严肃了些,也是希望各位妹妹初来乍到,行事当谨慎有度,不要让皇上烦心。”
“娘娘的话,嫔妾都记下了。”
顾夕照点了点头,“如今后宫姐妹算来算去也就咱们四位,本宫倒也不是什么狭隘凶狠之人,只要各位妹妹安分守己,本宫自不会为难你们。入了宫,亦不比嫁人,皇家规矩多,往后与家人相见的机会也少。你们也只管放心,在这宫中,若是底下宫人阳奉阴违,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找本宫,但凡本宫能帮到各位妹妹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谢娘娘厚爱,嫔妾等自当安分守己,谨遵娘娘的教诲。”
顾夕照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打量的眼神在李漪漪和兰香面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又笑道:“按规矩,今日各位妹妹前来,皇上也当在的,但这些日子,皇上实在太忙,抽不出身,这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过来了……”
三人中,唯有李漪漪神色间有些失望,先前几次的宫宴,她母亲都给她推脱掉了,是以还一直未见过赵三思这个皇帝,听闻她伯父李晏之对赵三思的评价,心中倒有几分期待的。
顾夕照扫了她一眼,“几位妹妹可是觉得委屈了?”
林宛晴没有搭腔,兰香自认最小,也不敢胡乱开口,李漪漪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忙敛了敛神,起身道:“委屈倒谈不上,只是嫔妾久闻皇上与娘娘感情甚笃,平日相处让人羡慕,今日以为能见一见皇上与娘娘琴瑟和谐的一幕,却不想皇上这般忙碌,倒是有一些失落的。”
顾夕照看着她,见她手指捏着帕子泛白,十分紧张,不由笑了,“漪嫔倒是十分实诚。”
李漪漪暗自吁了口气,“让娘娘见笑了。”
顾夕照摇了摇头,垂下眸来,“往后多的是机会。”
“娘娘说得是,是嫔妾性急了。”李漪漪重新落了座。
顾夕照拨了拨腕上的镯子,没有再说此事,像故意冷落林宛晴似的,兀自和兰香说话去了。
聊了些闲话后,顾夕照才各自赏了些东西,就让她们各自回宫歇着了。
三人退下后,婵儿就朝顾夕照抱怨,“这人哪,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瞧瞧,如今还没怎么着了,就鼻孔朝天了,和她姐姐一摸一样。”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八个字,婵儿说得十分咬牙切齿了,顾夕照知晓她在说谁,抬手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嘴巴又痒了,是不是?”
婵儿撇了撇嘴,“奴婢是为娘娘不值,以前这佳妃看着多好一姑娘,如今入了宫,反倒到娘娘面前拿乔了……”
顾夕照瞪了她一眼,婵儿立马闭紧了嘴。
顾夕照默了默,隔了小会,才道:“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给本宫添乱,不给皇上添乱,随她去吧。”
婵儿还是觉得气闷,但瞧着顾夕照的神色,也不敢多言,就安静地陪着她。
不多会,珠儿又急急从外过来了,“娘娘,漪嫔求见。”
“这不是刚走嘛……”
“多嘴。”顾夕照打断了婵儿的话,朝珠儿道:“去把人请进来。”
很快,珠儿就带着漪嫔主仆过来了。
顾夕照是个痛快人,知晓她要同自己说什么,把人都打发了下去,等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了,李漪漪立马跪了下来。
“漪嫔这是做什么?”
李漪漪不让顾夕照拉她起来,仍旧跪着,“嫔妾有罪,骗了娘娘,嫔妾自幼身子骨不好,这副身子理应不该入宫,但母亲怕我熬不过去,将来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这才……”
“原是这事。”顾夕照笑了一下,也不去拉她了,“傻丫头,这事你伯父已经同本宫暗中说过了。你母亲也是一片慈母心,骗了本宫,是不对,但此事也是本宫查访不周,亦有错,为今之计,就算不为你着想,本宫也该为自己和皇上的面子着想。”
言外之意,便是不会追究此事。
李漪漪听闻是自己伯父事先打过招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再听顾夕照后头的话,一口气总算顺畅了,又对着顾夕照磕了三个头,“谢娘娘不怪罪之恩。”
“罪也请了,谢也谢了,现在总该起了吧?”顾夕照朝她伸过手去,把她拉了起来,“你伯父说你身子骨自幼便不好,要静养。如今既然入了宫,本宫便要对你们负责,护你们周全。身子不好,凡事便要往宽处想,别一惊一乍自个吓自个。”
“是,嫔妾自当谨记娘娘的话。”李漪漪心下感动,越发觉得顾夕照宽和慈善,“嫔妾往后自当安分守己,好生服侍娘娘和皇上,定不会惹是生非。”
顾夕照轻笑一声,“李家家风甚严,本宫也相信漪嫔妹妹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今日入宫,坐了一路轿子,你身子不好,定是乏了,快些回宫去歇着吧。要是身体哪里不适,定要去传太医,平素缺些什么,若是不在份例里,只管让宫人来上禀。”
李漪漪有些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只能对着顾夕照再拜:“娘娘大恩,嫔妾定会铭记在心的。”
顾夕照只是笑笑,扶着她起身,朝外让她的贴身丫鬟把她扶了下去。
目送着李漪漪主仆出了正殿,顾夕照也回了寝殿,让婵儿帮着更衣。
当皇后也挺累的,当一个宽和慈善的贤后更累。不过,后宫有了棋子,前朝的下棋人就要开始了。
这场对弈,退了这么久,该轮到她进了。
三位新人入宫之后,赵三思那晚大张旗鼓地去了林宛然的毓琇宫,至于最后歇在哪里,就只有顾夕照清楚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宫人都在传言,后宫里头怕是要变天了。
如此过了大半月,顾夕照主动给他父亲写信,信中难得朝他示弱,大意就是她小看林宛晴了,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这般会争宠,让她父亲想想办法。
至于想什么办法?
后宫女人考争宠,前朝男人就是靠夺权。
林宛晴得宠,昌平侯自然就要想方设法在朝廷上找林文殊的碴。前朝和后宫,都是牵一发动全身。
昌平侯没有让她失望,据暗卫送来的消息,昌平侯开始隔三差五地和朝臣相见了。
虽然没有实质的进展,但顾夕照不急,一步一步来,她父亲能有所行动,这场对弈,她的反击才算开始。
把林、李、兰三家从局外拉到局内与昌平侯博弈,朝廷上这些小摩小擦不断,才能混淆昌平侯的视听,到时他的那些眼线被暗中除了,在昌平侯看来,也不过与林、李、兰三家的是牺牲品罢了。
当然,朝廷眼线只是第一步,真正要根除的还是西北的十万大军。
西北表面上风平浪静,顾夕照却根本不敢放松警惕,一直让暗卫潜伏在西北大营盯着她兄长。
到了十一月初,暗卫才又送来了一个有用的情报。
“主子,据西北传来的最新消息,您兄长顾将军除了与西皖塔拉公主频繁往来之外,花十二还查到他与西皖王宫中的人也有往来。”
“西皖王子?”
暗卫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他与西皖王子有往来倒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与王子妃有往来,且……”
“且什么?”
暗卫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花十二说顾将军与王子妃是私会,举止十分……亲密,不像只是普通……”
顾夕照闻言,神色十分怪异,稍许才道:“你说的王子妃可是我们大昭嫁过去的公主,明和公主?”
“正是明和公主。”
顾夕照低头想了片刻,才正色道:“消息可属实?”
“花十二探听情报历来没出过岔子。”
“这事先别打草惊蛇,继续盯紧了。”
自己兄长与明和公主有染?
若这消息属实,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自己堂堂王子妃居然与旁人有染,这西皖王子这顶绿帽子怕是不愿戴的,到时西皖与顾家军的结盟——只是一个明和公主,在权力面前,也许并不值当。
不过,这个消息也算给顾夕照找到了一个动摇昌平侯这底牌的突破口。自古以来,为了美人的战争不在少数。若是他们在此事上推波助澜一把,让西皖和顾家军结盟不成,却反目成仇,那才是一石二鸟,不,加上一个曾经爱欺负小傻子的明和公主,是一石三鸟了。
这步棋,那才精彩。
只是,若是如此,她哥哥,顾飞扬,破坏两国和平友好,这项大罪,怕是难逃一死。
血脉就是这么神奇的事,这个哥哥,相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相处,但一想到他会因她而死,顾夕照就心口堵得慌。
那晚,很少示弱的大皇后又窝在小皇帝的怀里,问小皇帝,“皇上还记得明和公主吗?”
“记得。皇后突然提起她做什么?”
“不知怎的想了起来,想起她曾经欺负皇上,臣妾就恨她。”
赵三思被她这话逗笑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从前我也讨厌她,恨她,但现在倒没什么了。再者,我记得更多的是,她欺负我时,皇后曾替我解围过。”
这事在顾夕照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觉得久远地仿若隔世,“她曾那般欺负皇上,若是皇上有机会报复回来,会欺负回去吗?”
赵三思嘿嘿傻笑,觉得今晚自家皇后跟个小孩子似的,她觉得十分有趣,清了清嗓子,假装认真道:“朕乃一国之君,要把天下百姓都当自己的子民,明和皇姐虽远嫁西皖,但也是我大昭子民,朕自然要一视同仁的。”
顾夕照被她假惺惺的话逗笑了,抬头捏着她的鼻子,“到我面前,还装?”
赵三思捉着她的手就咬,“皇后一点都没情趣了,良辰美景,尽说些不想干的讨厌鬼。”
顾夕照作势要咬回去,看赵三思不躲,一脸等着她宠幸的模样,她莫名觉得好笑,眼瞅着小傻子的脸色越来越欲求不满了,这才敷衍地亲了亲,“那臣妾再多问一句?”
“再问下去天都亮了。”
“那睡吧。”
“你……你问吧。”
顾夕照想了想,又把到嘴的那句“若是明和公主死了,你会难过吗?”压了回去。
小傻子说得没错,良辰美景,应做些合时宜的事,而不是尽说这些大煞风景的人和事。
“臣妾与佳妃,谁好看?”
赵三思紧张兮兮地等了半天,结果却是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抱着顾夕照的头,拼命安慰:“皇后最好看,夕夕最好看,照照最好看,世间最好看,无人能比……”
顾夕照不经夸,老脸红成了猴子屁股,还要端地一本正经,“言不符实,就属于虚夸了,所谓虚夸,就是说谎……”
赵三思赶紧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了。她不管,反正她的皇后就是世间最绝色。
气喘吁吁之际,赵三思的脸不知何时也红成了一片。
她仰头看着顾夕照,抓着顾夕照的手往自己身下去,含糊道:“那些皇后不信,这个总该信了吧。”
“皇后好看得让我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不难,但世间谁都不行,唯有皇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