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琚自从生病,就很少出门,朋友也没有,她是回了趟沈家,没见着沈奴,问了佣人才知道沈奴住院了。
到医院,看见庄严也在,她目光顿了顿。
庄严把水果洗了,便识趣地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女孩子。
沈琼琚坐在沈奴旁边,她是很温柔淑女的长相,一双柳叶眉,眼皮很薄,双眼皮是浅浅的窄窄的扇形,皮肤苍白透明,血管根根清晰,看起来温柔又脆弱。
“小妹,你跟庄严和好了?”
沈奴点了点头。
沈琼琚似有所思地沉默了会儿,忽然说:“向家老太太也在这住院,我要上去探望,你跟我一块吧。”
难怪这两日总能遇到陆清臣,原来是向家老夫人住院了,沈奴:“我去不合适吧。”
沈琼琚笑:“老太太肯定会喜欢你。”
……
顶层vip病房。
向老夫人坐靠在床头,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乱,身上穿着墨绿色丝绸家居服,上绣大团牡丹,精湛又贵气。
身边两个佣人两个护工伺候着,当真是养尊处优。
“向太奶奶。”沈琼琚拉着沈奴走过去,把礼品交给佣人,笑眯眯地介绍沈奴:“这是我小妹,许为伊。”
“言午许,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为伊。”
听见这个名字,沈奴有片刻的晃神。
许为伊。
很久没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这是她的养父许庭秋给她取的名字。
耳边,是沈琼琚温柔细软的声音:“她正巧受了点伤,也在这住院,我就带她一块来看您。”
向老太太看见沈奴,浑浊的眼中透出亮光来。
“这谁家小丫头呀,名字好听,长得也标致,多大了?许了人家没有?”
“才19,没婚配呢。”沈琼琚笑得端庄大方。
听说沈奴还没婚配,老人家眼神更亮了。
“她是我们沈家的远房亲戚,来京城念书,暂时寄住在我们家,她爷爷奶奶都是老师,爸爸是骨科医生。”沈琼琚捡好听的说,略过沈奴生母不详这一点。
向老夫人听了,眼神又亮了一点。
那就是书香门第了。
沈家的亲戚,必定也是大户人家。
注意到老人家的眼神变化,沈琼琚嘴边的笑容也更深了些,“小妹,叫向太奶奶好。”
沈奴弯唇笑了笑,模样温顺,“向太奶奶,您好。”
“哦,好好好。”向老夫人笑得一双眼都不见了,“两个丫头,到我身边来坐。”
佣人泡了茶送过来。
“伊伊,我能叫你伊伊吗?”向老夫人拉着沈奴的手,热情得叫人招架不住,“我有个外孙,也没婚配呢——”
她看见未婚姑娘就想推销自家的高龄大外孙,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开了。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今天周末,陆清臣没去公司。
他穿了件深灰色衬衫,更显成年男性的稳重,但眉目仍旧清冷,似染了霜雪,端的是一段冰肌玉骨的风姿。
看见他,沈琼琚眼神一阵慌乱,像是偷东西被人当场逮住一样,笑容有些尴尬:“五叔,你也在啊。”
陆清臣淡淡嗯了一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宽厚的身躯轻靠着沙发背,交叠起两条长腿,姿态看起来很随意。
但沈琼琚不敢真当他随意。
方才她一番话别有用心,这个城府难测的男人怎会听不出来?
沈琼琚脸色有些难看,如坐针毡。
沈奴同样如芒在背,陆清臣在看她。
男人的目光压过来,看似平静,可分明……意味深长。
“伊伊呀,他是我外孙,陆清臣。”向老太太一手牵着沈奴,一手指着自家大外孙,“陆清臣你听说过没?他可有名了,有好多钱。”
沈奴:“……”
“长得也帅。”
沈奴:“……”
向老太太绞尽脑汁想大外孙的优点,憋了半天,又憋出一个:“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沈奴:“……”
陆清臣听到这,抬手揉了揉额角,腕上的钢表露了出来,商务稳重的款式。
他开腔,低磁的声线中带着不着痕迹的关心:“外祖母,该散步了。”
老人家是老年病,医生叮嘱要多活动。
陆清臣说着,走过去,准备搀扶老人家,谁知,老人家很嫌弃地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朝沈琼琚招了招手,“琼琚啊,你陪太奶奶去散步吧。”
沈琼琚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对沈奴道:“你在这跟五叔聊会儿,我陪向太奶奶走一走。”
然后如获大赦般跟着向老太太走了。
护工和佣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暗示,也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豪华病房,顷刻间只剩沈奴和陆清臣。
陆清臣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靠着吧台慢条斯理地喝着,身高腿长,矜贵卓然。
沈奴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陆清臣先开了口,语调缓和,像是漫不经意:“我该叫你沈小姐,还是许小姐?”
说出的话,却意味不明。
沈奴从中听出了敲打的意思。
她懂沈琼琚带她过来的用意。
陆清臣这座山攀不上,就攀老太太这座山。
向老太太是京城身份最尊贵的老夫人,如果老太太喜欢沈奴,愿意护着她,别人再想逼迫她做什么,就要掂量掂量老人家的感受。
“我姐姐说的是实话。”沈奴不想让沈琼琚被连累,开口解释:“许为伊是我被沈家收养之前的名字,我爸爸取的,他是骨科医生,我爷爷和我奶奶教书育人一辈子。”
沈奴说着,忽然又沉默下来。
许家的人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却待她如同亲生,在被接来沈家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不是许庭秋亲生的孩子。
反而是蓝姿,那个生了她的女人,待她如同垃圾,好像她的存在,是那个女人的奇耻大辱。
为什么?
她始终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沈奴重新看向靠在吧台边沿的男人。
男人垂着眸,也正看着她,视线沉沉压过来,冰冷,又无情,带着迫人的压力,令人不敢逼视。
“陆先生。”沈奴强压下想要逃开的冲动,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陆老爷子极重子嗣,曾说过,要把手里的股份赠给陆家新添的男丁当出生礼,如果我给陆云谏生了孩子,他就能拿到股份,外人都再传,您与陆云谏在争陆氏的控制权,所以当初,我才会来找您求助。”
“我以为,帮我就是帮您自己,可您拒绝了我,我一直很困惑您为什么拒绝我。”
但这不重要,沈奴也不在乎陆清臣的答案,管他是不屑一顾,还是运筹帷幄早有应对的计策。
“陆先生。”
她又唤了他一声。
声音轻轻软软,语气恭敬。
女孩一双眸子清亮,黑白分明,被眼尾的桃花痣映出半园春色。
她看着陆清臣,再一次,又一次,第三次,向他求助。
“您能不能帮我保庄严的前程不受人摆布?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全力报答。”
说完,她自己先愣住了,她人微言轻,而陆清臣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她有什么可报答给他的?
“或者……或者您就当是日行一善,可以么?”
时间仿佛凝固。
沈奴凝眸注视着陆清臣。
在她忐忑的期待中,陆清臣缓缓开腔,给了她答案,他无动于衷:“沈小姐,陆某不是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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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老师给你们划重点:
为伊消得人憔悴。
蓝姿讨厌沈奴的原因,全在这句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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