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霜身后的，正是穿着黑色立领学生制服的裴弋。
裴弋的肌肤很白，配上这身黑色的制服，那就更显得肤白胜雪。
在一众糙汉子中，裴弋简直漂亮精致得不像话。
而白霜转身开口后，裴弋的神情明显愣了愣。
他才发现，被他吐槽的这个人居然就是白霜。
白霜说：“啧，如果早知道你也在这里上学，那我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过来。”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
之前这具身体还不是白霜呢。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逗逗裴弋罢了。
果然裴弋被白霜这么一逗，他的脸又好似浮现出可疑的红。
裴弋没去看白霜，眼眸低垂，“原来你也在这里上学。”
“是啊，这样可好了，要不然我每天早上去接你？
“你家好像离这儿还挺远的，我家倒是蛮近，所以我才坐黄包车来。
“要是去接你的话，我就让司机开车去。”
裴弋一听要开车，他连忙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已经习惯了走路过来，我不想坐车！”
白霜思考了一下，摸着下巴道：“也行，那我就过来找你，和你一起上学。”
“不用不用。”裴弋还是拒绝。
白霜的表情有些不悦，“裴弋，你只能在这两者之中二选一。
“你要是哪个都不选，那我就让司机开车去找你。
“把车停在你家门口后，然后我再和你一起走路上学。”
听到这话，裴弋焦急地抬起头来看白霜。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眼尾略微泛着红，眼睛里湿润仿佛有雾气。
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漂亮得像是块被烟雾笼罩的绝世好玉。
“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我好像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吧！”
裴弋难得硬气了一回。
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声线都隐隐颤抖着。
听着就让人——
很想好好地欺负他。
让他的声线更加颤抖，想看他的眼睛变得更加红润，水雾弥漫在他的眼睛里。
看他被欺负到受不了，小声啜泣着让人放开他的样子。
白霜被自己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念头给吓到了。
为什么裴弋会让她产生这种不太正常的想法？
奇怪。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
“看看你的样子，怎么哭哭唧唧像个女孩子一样。”
白霜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
她也不管裴弋愿不愿意，直接把手帕塞进他的手里。
“我很久没来学校，我先去认认路，中午找你一起吃饭啊。”
白霜对裴弋招招手，率先走了进去。
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白霜走后，裴弋还站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带着凛冽松针清香的手帕。
握着手帕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些。
·
民国时期的学校教学质量都不太稳定。
所以这个时期才会有那么多人出国留学。
等在国外学到了充沛而先进的知识以后，他们再回来报效祖国。
白霜坐在课堂上，兴致缺缺地听着课。
这些知识她早就吃透了。
让她站到讲台上去讲课，讲的都会比这个老师好。
但是白霜也不会因此而离开学校。
关月欢还在这所学校，她得有理由来制造“偶遇”。
总算熬到了中午放学，白霜速度极快地拿起书包就出了教室。
这学校比起后世的学校来说可小多了。
所以即便白霜不知道裴弋在哪个教室。
她哪怕一间一间地找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令人奇怪的是，白霜一间一间教室找下来，裴弋居然不在任何一个教室。
按照裴弋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逃课。
那他去哪了？
“同学，你认识裴弋吗？”白霜顺手抓住了一名路过的学生。
“裴弋啊，好像一下课他就被拉到小树林那边去了。”
这个学生还刚好就是裴弋的同班同学。
他见白霜似乎对裴弋很关心的样子，不由得劝说道：“同学，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他。
“每隔几天他们都要针对一下裴弋的。
“没人去围观还好，裴弋可能不会受伤。
“但如果有人围观，那他们肯定要当着别人的面揍裴弋。”
白霜一听这话，就更是要过去了。
小树林离得也不远，走下十几道台阶就到了。
白霜刚一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嘲讽的声音。
“你说你一个男的长这么漂亮干什么？
“跟个娘儿们似的，性格也跟个娘们似的。
“我不就是碰你一下，你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
另一人说：“就是，只是拍了一下你的肩膀，又不是拍你的j儿。
“但就算是拍你的j儿又怎么了？
“我们都是男人，互相碰一下又算不上什么大事。
“难道你去茅厕的时候不会不经意之间看到别的男人的j儿吗？
“那种情况难不成你要把眼睛给戳瞎？”
还有人说：“你不是在清色苑唱戏吗，就是一个戏子还装什么清高。
“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有听戏的人想要摸一摸你的手。
“我就不相信那个时候你还会像这样拒绝？”
这些人说出这些话，裴弋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他沉默无声地站在那儿，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子。
可是下一秒，有人嗤笑一声道：“听说你小时候也是有家人的。
“只是后来你被人拐走卖到戏班子里去了。
“要不是你长得厉害唱戏好听，赚钱能力强。
“那你也不可能有机会来上学。
“我说，你要是恨也该恨你妈。
“如果你妈能把你看护好，你也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也就不会被我们这样对待。”
那人还在得意洋洋地说着话。
他知道这种话对于裴弋而言是残忍的，但他就是要说。
他就是要看到裴弋露出崩溃的神情。
这样，才能慰藉他因为裴弋是男人而不能得到的，又气又愤恨的心情。
裴弋听了前面那些针对他的话都无所谓。
但是一听到这人提到他的身世，他一直懒散垂着的手指就猛地握了起来。
裴弋一直都是低着头，其他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此刻，裴弋的眼瞳之中已然是蓄起一股深沉阴暗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