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觉得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她果然要拿自己当小老鼠。
看一眼傻乎乎看着李丝絮的女孩,他一脸倔强道:“我不会怕的,小老鼠就当小老鼠,你不许欺负遥遥。”
李嗣升带来太医署的九个孩子里,除了相信她愿意种牛痘的遥遥,只有这个有戒备心的男孩,还有另一个孩子,愿意接种牛痘。
其它不愿意的,李丝絮当场提议三皇子将人送去收容乞丐和病人的悲田病坊。
李丝絮先前说种牛痘能让太医院免了担责,又有三皇子说出了什么事情他担着,跟王焘激烈争论的老头子们统统不说话了。
本来就觉得被李丝絮拂了面子,这会儿见她让哭闹的小孩儿自己答应种牛痘,更感觉被打脸了,有个白胡子老头儿离开密室前,还冲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王焘替他们接种牛痘时,将三皇子和月儿还有王梓青全请出密室,只留下了孙医正和李丝絮。
那个有戒备心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跟李丝絮赌气,抢着第一个让王焘给他种牛痘。
王焘按李丝絮杂谈中记的法子,先用浓度高的烈酒擦拭他的手臂,在上面用刀划了个小口子,然后取了牛痘患者手臂上的脓疮液体滴在他伤口上。
除了用刀子划他的手臂有一点痛,整个过程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让后面种牛痘的两个孩子没那么怕了,连哭也没再哭一声,王焘就顺利完成了这次的小手术。
王焘让太医署的人将三个接种过牛痘的孩子给带下去,李丝絮却没有跟着孙医正离开,反而留在了密室内。
王焘的视线落在她戴了奇楠沉香木的手腕上:“小公主有话要跟老夫说?”
“嗯,丝丝的确有事求王大人。”
李丝絮挽起衣袖,一脸认真看着王焘:“求王大人在丝丝手臂上也种上牛痘。”
看她神色不似做假,王焘很惊讶:“公主为何要在自己身上种牛痘?”
“我想试试那本道家杂谈上的方子,是不是真的有效。”
李丝絮话里有话:“只有我亲自种上牛痘,身体力行,才能更好更快的推行种痘术,实施的过程也会少遇些阻力。”
王焘觉得小公主跟他孙儿王梓青一样,都是个痴儿。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焘也以为,就算种痘术成功了,推行的过程中还会遇到阻力,若身为公主的李丝絮身体力行,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他佩服这样有胆魄的小公主,只是他还有顾虑。
“按照杂谈中记录的法子,种下牛痘后,会有类似于天花的症状,先是伤口红肿,接着起的水疮变成脓疮,还有可能会发热,月余后才能结痂痊愈。”
王焘劝道:“微臣听说小公主近来遇到了些麻烦,若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小公主在宫中的处境会很凶险。”
李丝絮其实有办法,在种下牛痘后,不让身体出现类似天花的症状太久。
“这个无妨,我让师父开个药方子服下,几天就能让长出的水疮痊愈。”
王焘同意了:“那微臣依公主所言!”
李丝絮让王焘给她接种完牛痘后,取出一个玉貔貅,这个血玉貔貅和送孙医正那个玉麒麟,在皇上让人送来玲珑居的赏赐里算是一对。
“丝丝得了师兄送的犀牛角,又得大人送丝丝这串奇楠沉香木,一直心存感激,挑了这个玉貔貅回赠大人,还望大人不嫌寒酸。”
李丝絮将东西给王焘后,又忍不住多嘴提醒一句:“有劳大人看紧了接种过牛痘的那几个孩子。”
王焘答应她:“不会出什么岔子,有老夫在,还有三皇子的人在暗中盯着。”
李丝絮走出密室后,王焘把玩着新得的血玉貔貅,已经走出密室的孙医正又去而复还,他眼红的盯着王焘手里的东西,酸溜溜开口。
“臭丫头,有好东西也不会送老夫一对。”
他抱怨一句,炫耀的冲王焘道:“怎么样?老夫收的小徒儿不错吧?”
王焘难得给他一次面子,认同的点头:“你拣到宝了!”
……
难得出宫一次,办完太医署的事情,月儿缠着三皇子要逛街。
王梓青说长安城药材最齐全的铺子,当属宋清药肆,铺子恰好就开在太医署附近。
李丝絮刚好想去王梓青说的药铺里,找给杨公公治腿伤的药材,就跟三皇子和月儿约好一会儿在南街汇合,她先跟着王梓青去买药。
王梓青说的药铺,竟不是开在大街上,而是开在太医署附近的一处胡同巷子内。
大概是这个药铺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药材拣,所以地方虽偏僻,也时不时有人进出来问药材。
李丝絮跟着王梓青进去后,伙计迎上来:“小王大人又来拣药材了,这次要些什么药?”
王梓青看李丝絮一眼,李丝絮将提前备好的药方子递过去给伙计看。
“我要这道方子上的药材。”
她特意强调一句:“我只要端午时采的药,价钱好商量。”
“哟,小仙子还是行家,您上边罗列的,都是些治跌打损伤的稀罕药材,端午时采挖的才有奇效。”
伙计看了一遍药方子:“这个有,这个也有,这个药太少人来问了,要去库房看一下有没有。”
王梓青是这间药铺的常客了,跟伙计很熟悉,李丝絮还想看看他们的库房有没有自己需要的其它药材,就跟着一起去了库房。
王梓青帮拿药方子的伙计,在琳琅满目的药格里帮着李丝絮找药时,李丝絮递过窗口无意中看到,那个在太医署密房朝他冷哼过的白胡子老头儿,竟出现在这家药铺外的后巷胡同里。
他四处张望着,一脸警惕的样子,然后钻进了巷子一辆马车内。
因为马车停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可能是方便白胡子老头儿找来,帘子没有全遮下来,从李丝絮的角度能看到,里面坐着的是一个身穿蓝色襦衫的年轻男子。
本来李丝絮也不会对蓝色襦衫的人有多好奇,但因为对那个在密室内朝她哼哼过的白胡子老头儿印象特别深,就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