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皇深受与太平公主争权夺势之苦,公主娇僭,恰好是他父皇心里的禁忌。
那个什么大慧禅师一进言,她穆姐姐丰厚的嫁妆这下保不住了,怕是要被削减。
事到如今,也只能在王家面前,维护她穆姐姐身为长公主的体面了。
“丝丝倒是有个法子!”
李丝絮提议:“不如在穆姐姐婚宴时弄个琉璃宴如何?”
琉璃宴?
玄宗狐疑的看着李丝絮。
琉璃价贵,若是在穆儿婚礼上用琉璃为碗碟杯盏,如此行事,岂不是与大慧禅师的谏言背道而驰。
知道她父皇在想什么,李丝絮解释:“丝丝的意思不是让父皇赐穆姐姐办婚宴的琉璃,而是让王元宝的琉璃市场赞助穆姐姐婚宴要用的琉璃器具。”
玄宗一头雾水:“何为赞助?”
“就是王氏琉璃市场提供婚宴要用的各样琉璃碗碟酒器等,待婚宴过后再收回去。”
李丝絮说服玄宗道:“丝丝听说以前宫里每三年会举办一次琉璃宴,父皇登陆后崇尚节俭,遏制了这股奢靡之风,如果穆姐姐的婚宴上重视宫里才有的琉璃宴,这是如何的荣光?如此就算父皇听了大慧禅师的谏言,改以琉璃为宴,穆姐姐嫁去王家后也能直得起腰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举两得的法子,如此纵然减少些先前许诺穆儿的嫁妆,有了琉璃宴王家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玄宗还对李丝絮出的主意存疑。
“穆儿婚宴时宾客云集,要用到大量的琉璃器,朕如果让王氏琉璃市场出这些琉璃器,好像过于以势压人了。”
“为何是以势压人?分明是双赢的局面。”
李丝絮从怀里掏出王元宝夹在银票里的那张契书,摆在玄宗面前:“王元宝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约丝丝逛琉璃市场,就是想替他们王家新开的琉璃市场找个背后保驾护航的,儿臣只是个醉心于医术的小公主,哪能掺和这些。”
“无疑,父皇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李丝絮上缴了得来的契书:“再说穆姐姐的婚宴一旦用了琉璃为宴,那京城的皇亲国戚为了排面,也会纷纷效仿,琉璃价贵,自然他们买不起那么多办婚宴的琉璃,那么就只能去王氏琉璃市场找王元宝租赁办婚宴的琉璃器。”
玄宗都不知道他的小十脑子怎么能这般活泛?
他眸光大盛:“小十的意思是,穆儿婚宴上用过的琉璃器,还能用来办别的婚宴。”
“不该如此吗?”
李丝絮甜笑:“父皇是位贤明的君主,从来都是提倡节俭,杜绝奢靡之风。”
李丝絮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既能让她穆姐姐在婆家直得起腰来,还能解决他父皇的难题,然后通过一场琉璃宴,替王氏琉璃市场招揽了生意,成功造势。
只怕婚宴过后,琉璃器更是会在京城盛行起来,世家贵族会以用琉璃器盏为荣。
“当然,穆姐姐婚宴要用到大量的琉璃器,丝丝不会让王元宝吃亏的。”
李丝絮取了纸笔,本来想递给玄宗,但让她父皇用一字千金的笔来写经商法子,实在有些欠妥。
于是她将纸在桌上铺开,一边研墨,一边求助的看向杨公公。
在玄宗的示意下,杨公公执笔,李丝絮研好墨念道:“打广告法子,发传单,游街,在西市入口贴广告牌……”
不说杨公公,连玄宗也听不懂李丝絮在说些什么。
李丝絮于是让杨公公一边写,她在一旁解释。
玄宗觉得十分离奇,小十想出这些古古怪怪的经商法子,还真是有些道理,且每条点子都十分新奇,能够吸引人关注王氏琉璃市场。
一直写到琉璃易碎,外卖送货云云,李丝絮解释得口干舌燥,瘫坐在椅子上:“儿臣想得脑瓜子疼,先不想了,这些够用了。”
玄宗以为杨思勖抄录在纸上的哪一条,都能为王氏琉璃市场带来滚滚财源。
小十这些经商的法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玄宗亲自沏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每次他以为触摸到了小十的秘密时,小姑娘又能给他层出不穷的惊喜。
且她心思纯净,不曾有一丝私心,拿到王氏琉璃市场三成红利的契书,也交到了他这个父皇手上。
玄宗探究的看着倚在他怀里的小人儿:“朕真想看看,小十脑子里还有些什么?”
“暂时没有了,细水长流嘛!”
李丝絮喝下一碗茶,挽着玄宗的手臂撒娇:“父皇若是没收下王氏琉璃市场的契书,儿臣才懒得动脑子想这些,儿臣这是在给父皇赚银子,所以辛苦些也无妨。”
“是,小十解决了困扰父皇的一件大事,还能替父皇赚银子。”
玄宗满目慈爱,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想说等李丝絮出嫁时,要给她办一场比琉璃宴还盛大的婚宴。
但想到他的小十这般出色,似乎天下男子没有能与之匹配的。
玄宗一时陷入了沉思,该给他的小十挑个什么样的夫婿?
他在杨公公抄录的经营点子上添一行字,待墨迹干了,递给召唤进来的暗卫:“将这个送去王元宝府上……”
在望月楼受了奇耻大辱,吉安县主回到宁王府后,将自个关在屋子里,很快屋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花瓶瓷器什么落地的破碎声。
“她敢羞辱我?她敢羞辱我?”
“走到哪儿都阴魂不散,该死的小贱人,本县主与她不死不休!”
“你们一个一个看我笑话,滚,都给本县主滚……”
吉安以为守在门口的是劝她不要乱砸东西的丫鬟,直到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用低沉的声音开口。
“你要与谁不死不休?”
“父王……”
看到宁王步伐沉稳迈进屋,吉安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截然而止,宁王避开摔得四分五裂的瓷器碎片走近她,吉安一把抱住他的腰呜咽哭诉。
“安儿今日在望月楼受辱了,那个该死小贱人,她在土狗张垍面前,拿重阳宴赏菊的事儿羞辱安儿……”
她还闹着要宁王给她做主,脸色阴沉的宁王突然伸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将吉安扇得一个踉跄。
吉安县主脚下不稳栽倒在地,不敢置信仰头:“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