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丝絮施针开药方,孙医正就在一旁坐着,关键时候给些指引,一老一小偶尔交流一番医术。
香客太多,孙医正也会帮着诊病。
这会儿妇人走了,暂时没有香客来问诊,李丝絮吐槽道:“自从开了一个捣韭菜汁混童子尿蒸热服用的方子治倒经,这山下的妇人们有个隐疾啥的,全找来了真武宫,问的还都是关于月事的药方子。”
“丝丝如今俨然成了妇女之友!”
李丝絮小脸垮着:“可我分明还是个小姑娘,然后给她们开了方子吧,她们觉得我还是小姑娘,岂会懂女人的月事,又一脸不肯信我的样子,真是愁人!”
“愁什么?谁要你是这么能干的小姑娘呢?”
李丝絮行医问诊了几天,孙医正对自家小徒儿诊病的手段更满意了。
论起来他是她的师父,但小徒儿极有灵性,有时候心思奇巧开的偏方,常常令他也眼前一亮。
名义上他们是师徒,实则两人取长补短,都能在对方身上学到医术。
孙医正宠溺道:“妇人隐疾也是病,身为医者,咱们也不能挑人诊病,只治这个病,不治那个病。”
“是是,您老人家说得有理……”
李丝絮和孙老头儿混科打岔了几句,打算趁着暂时没有香客来问诊,继续交流医术。
这时候空寂的山谷中,突然传来一阵清啸的笛音。
笛音一起,仿佛是一个信号,栖息在古树上的禽鸟突然扑腾着飞起,在道观上空盘旋,然后整齐有序往山谷中飞去。
不但来上香的香客们惊动了,连在清修的玉真公主也被惊动,循着鸟鸣声走出来,站在道观门口,看着禽鸟在道观上空汇合,然后铺天盖地往山谷中飞去。
“以音驭兽,还真的存在?”
李丝絮拉着玉真公主往山道青石板路行去:“姑姑,有人在用笛音引禽鸟,咱们去见见这位奇人。”
孙老头儿也很好奇,能够以音驭鸟的人到底是谁?
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在驭鸟?
见自家小徒儿拉着玉真公主跑了,他忙收拾起药箱跟在她们后边。
因为李丝絮几乎是拽着玉真公主在青石板道上跑,孙医正落后一步,等他追上她们时,瞧见她们两个站在山道上不动,先是仰头望着天空,然后又往笛声的源头看去。
循着他徒儿的目光,赫然就瞧见了吹奏笛子驭鸟的,是从益州到青城山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随着笛音响起,山风吹得他的道袍在风中翻飞,数以千计的飞鸟在他头顶上空盘旋,这阵仗让人觉得他仿如仙君临世。
以至于他身边那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还有另一位清朗出尘的道士皆成了他的陪衬。
“骚包的家伙!”
孙医正呸了一句,去拉李丝絮:“走走走,这家伙弄出这么大阵仗,心术不正在勾引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听师父一句劝,野男人不可信,天底下的男子,你师兄王梓青最好。”
孙医正要拉着李丝絮,好不容易将他们引来的广汉太守急了。
先前太白还说,以笛音驭鸟,能将小神医和老神医引来,他还有些不信。
果然就将人给引来了,与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位身着道袍的仙子。
孙医正拉扯着李丝絮,广汉太守急了,他大步走来朝李丝絮和孙医正一拱手:“小神医老神医留步,本官广汉太守,想请两位神医出山救治城中百姓。”
在真武宫门口替人诊病,当了十几天的妇女之友,自己已经名扬山下的广汉郡了吗?
李丝絮神色有些狐疑,广汉太守忙解释:“是太白兄说真武宫住着神医,能助广汉郡的百姓渡过一劫。”
李丝絮和孙医正都已经现身了,李白也就懒得再费劲吹奏笛子驭鸟。
他将笛子从嘴边取下,过来帮着广汉太守说话:“小道友,城中有人得了霍乱,这次城中百姓能不能渡过一劫,要靠你和糟老头子出手了。”
说完,李白还朝玉真公主拱了拱手:“事急从权,惊扰了仙子!”
“一手剑术出神入化,还能以音驭鸟,虽隐居深山中,却想着救广汉百姓于水火,青莲居士也算是有侠义心肠的奇人。”
玉真公主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救病治人,你找本宫的小侄女,算是找对了人,事不宜迟,这就下山入城吧!”
“霍乱是传染急症,一个不慎极有可能会染病,丝丝和老头儿去就好,姑姑还是留在真武宫吧!”
李丝絮不敢让玉真公主去涉险,玉真公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你年岁小小都敢身先士卒,姑姑又怎么能将个人安危看得那么重?”
“再说青莲居士和这位丹丘子道长,也是要一同下山的。”
从玉真公主一出现,元丹丘以为看到了下凡的仙子。
这会儿玉真公主提起他,他才回过神来,忙拱手见礼:“叨扰仙子了。”
“丹丘子道长太客气了,这些天常听真武宫的妙云法师提起你和青莲居士,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得仰道长风华。”
霍乱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既要护住自己的小徒儿,又要兼顾玉真公主的安危。
从长安到蜀地,他和小徒儿一直在琢磨各种成品药,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还有他离京时,往改造好的药房马车里,塞了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珍品奇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次下山治霍乱病,那些药也要拿来用一用。
孙医正这会儿连跟李白斗嘴的心思也没了,本来他要将药箱递给李丝絮,想着从益州到青城山遇到的酒鬼在坑她徒儿,干脆利落将药箱子往李白怀里一塞。
“酒鬼你替老夫捧着药箱,别累坏了老夫的小徒儿,老夫回真武宫让人将那辆药房马车赶来……”
广汉太守很郁闷!
李白以音驭鸟将真武宫的几位引来,马车一路往广汉城驶去,竟没人搭理他?
与李白元丹丘同乘一辆马车,广汉太守浅咳一声:“太白,神医都是如此清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