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是胡闹,儿臣就算不做公主,还是父皇的女儿,还是太子哥哥的庶妹,儿臣……”
其实李临淮一直像木头似的呆滞着,是太过震惊了!
他知道自己和公主之间隔着一道天坎。
跨过这道天坎的人,本该是他。
他也早就决定了,用射杀吐蕃主帅的军功,用身上的官职,以及身后的前程,换公主一人。
但是公主却不愿折断他的羽翼,先跨过了这一道天坎。
他何德何能,能得公主青眼,能让公主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如他一样的李唐男儿,数不胜数,而如公主这般璀璨的明珠却独一无二。
从来不曾落泪的李临淮,这时候眼眶红肿,眼泪差点流下来,他满是柔情看着为他跪地的公主,满脑子里都是用尽余生,去护着宠着爱她一人,此生不渝!
不!
此生还不够,他还想下辈子与她交集,永生与她生出羁绊。
先是被太子和安信王愤怒的看过来,紧接着又被皇上冷眼扫过来,沉浸在巨大惊震中的李临淮,终于回过神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李丝絮身侧,默默跪在地上:“皇上,臣有要事禀奏,这件事情,关系着臣一生所幸,臣本以为,这种事情要去皇上的御书房说清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臣已经等不及了,当着满殿朝臣,臣想说出来。”
玄宗还在惊讶,以前在他身边当差闷葫芦一样的人,竟如此能说?
李临淮这时候满含柔情,深深的看了李丝絮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李临淮眼眸内含着笑意,蓄着万千之言。
在满殿朝臣,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展露了笑颜。
竟如此肆无忌惮了吗?
玄宗只觉得这臭小子没眼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存着心思拐他的公主,早在安排他护卫小十时,这小子已经起了贼心吧?
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公主,马上要被拐走,这臭小子还在朝堂上就敢如此明目张胆。
玄宗气得不轻,他猛咳一声:“朕以为,你要禀奏的事情,还是去朕的御书房说。”
“出征吐蕃回朝的将领,按军功行赏。”
玄宗没好气瞪着李临淮:“朕先行一步,你,即刻滚去朕的御书房……”
李临淮跟着玄宗进了御书房后,玄宗横眉冷对,目光凝在他身上,端坐在御桌前盯着他打量。
若是换了一个人,被皇上目光里夹带着怒意这么看着,必定承受不住这种骇人的威压,但李临淮却脊背挺直,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这小子长得倒是可以,这样的好样貌,在京城官宦子弟中也是最拔尖儿的那几个。
就是冷脸了些!
但,他在朝堂上与小十对视含笑时,像换了一个人。
他的柔情,唯独给了小十一人!
“说说吧,究竟给朕的女儿灌下了什么迷魂荡?让朕的女儿为了你,情愿放弃公主之尊,也要成全你身为大将军的夙愿。”
“端午宴那天,这丫头已经闹过一次,朕将她喊来御书房安抚了她。”
玄宗不满的冷哼一声:“朕为了给她台阶下,将宇文融的把柄送到她面前,她倒好,为了你这小子,竟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果然司农少卿蒋芩弹劾宇文融在汴州贪污官钱巨万一事,是皇上授意了的,由此可见皇上手里早握有丞相宇文融的把柄。
但作为一个明君,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比起宇文融在汴州干出的政绩,以皇上的容人之量,可以包容他这个污点,继续委以重任。
可惜了宇文融终是心志不坚,被权势欲望迷晕了眼,竟将手插进了后宫,为一己私利企图染指储君之事。
任宇文容再有才干,皇上又岂能容得下他?
公主深知皇上最忌讳之事,因此对付完宇文融后,才会自请贬去她的身份。
当然,公主这么做更是为了他!
“臣心悦公主,又岂会舍得公主为了臣的夙愿,放弃她身为公主的尊荣,纵然臣与公主之间隔着一道天坎,臣也希望,能跨过天坎的人是臣,而不是公主。”
李临淮恭敬的屈膝跪下:“臣知道为了朝政清明,从太宗时期以来,尚了公主的臣子不能在朝中居要职,因此臣想折去此次征战吐蕃的军功,也想请皇上收回臣左清道率的任命。”
“臣想求娶公主为妻,请陛下为臣和公主赐婚!”
跪在玄宗面前的李临淮,目光坚定,神情真挚,一副为了他的小十,什么都愿意放弃的样子。
吐蕃连年犯边,因此朝廷悬以重赏,斩杀大将军者授予大将军。
李临淮此次出征,一箭射杀了吐蕃主帅,按照军功晋封,应授予他二品大将军之职。
大唐在马背上得天下,对于数以万计守卫戍边的将领而言,建功立业十分重要,更别提李临淮一战成名,离军中那个显要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竟为了小十,甘愿放弃斩杀吐蕃主帅之功?
玄宗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可惜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可破,也为了以后朝中的清明和安宁,手握兵权的权力,不能落在一个尚了公主的驸马身上。
但身为小十的父皇,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左右为难的玄宗,到底十分惜才:“李临淮,朕知道你有大抱负?你甘心吗?”
“臣很甘心!”
李临淮跪地仰头:“在皇上的治理下,宇内清明,皇上如此勤勉,臣以为开元盛世能一直延续下去,如此臣有生之年,也不会有大战乱,并没有多少给臣施展抱负的机会。”
“若真有一日,敌寇狂妄,侵扰我大唐边境,臣虽不为大将军,也仍是大唐的子民,这个不会改变。”
李临淮铿锵有力道:“到了那一日,朝堂有用得上臣的地方,需要臣去守卫戍边时,臣自当拼尽全力,鞠躬尽瘁为守护大唐而战。”
“臣的前程的确重要,能成为大将军也一直是臣的夙愿,但于臣而言,公主比这些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