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城门,就见三名赳赳武夫立在马路中央。
中间一人身穿白色长袍,外披彩色花边的前胸甲,腿上裹着护腿,足穿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腰际佩剑。
两边的人身穿白色长袍,外披铠甲,头戴长冠,足穿浅履,一手按剑,一手持长戈。
子龙一看三人装束,就知道都是军官。
中间一人军阶较高,最少是五级大夫。他目光如炬,盯着进城的每一个人。他腰上挂着一块木牌,上写两个朱红大字:“缉魔。”
如今世上妖魔鬼怪众多,九州十二国都设立缉魔军,杜绝妖魔进城捣鬼害人,不是坏事。
这名军官的目光扫视子龙一遍,随后转移到小七的身上,盯着不动。糟糕,他看出啥名堂来了?
子龙回头示意小七继续装哑巴,牵着驴想绕过三人,却听军官大喝一声:“呔,哪里走!”
“大人,我们去草药铺。”子龙陪笑道。
“她是何人?”军官厉声问。
“我的妹妹,是个哑巴。”
“胡说,她可是人?”
“是人啊,您看她哪里不是人了?”
“她眼珠子啥颜色?”
小七的眼珠子确实和人不一样,不是黑色,是琥珀色的。
“大人,是这样的,她吃野蘑菇中过毒,救活后就不正常了。”子龙瞎说一气。
小七吐舌头憨笑,伸手挠头,觉得太好玩了。
“王大人,看上去就是个傻丫头,不像精怪。”旁边一人说。
“你们懂个屁。”王大人喝斥道,“她眼珠子色儿不对,指甲锋利的像猫爪……”
子龙急忙走到小七身边,从她腰兜里摸出三锭金子来,过去塞到王大人手里,说:“大人,我妹妹病得不轻,我带她去看病买药,请您高抬贵手。”
“哦。”王大人握住三锭金子,脸色立马缓和许多,“既然如此,那就速去速回,不许在城中过夜!”
“好,好。”子龙点着头,赶紧牵驴往城里走。
“那个坏蛋就是想要钱,瞎了狗眼的东西,我哪里看着像个妖怪?”小七没好气说,“哥还说我有病……”
“嗨,那不是骗他们嘛,甭和小人一般见识。”子龙才没好气。
堂堂的关真人,当年秦王都敬他为座上宾,并肩同行,面对面喝酒,就和兄弟一样。今日竟被几个小军官敲诈,着实郁闷。
城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子龙睁开天眼一看——天呐,满街是精怪!
有的兜售山珍海味,有的为人占卜算命,有的则鬼鬼祟祟的出售各类药丸:什么金枪耸立、闻香就倒、死去活来等等。
人间乱象,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这些精怪在暗中推波助澜。
要说王大人这样的缉魔军官,眼光确实毒辣,一下子就能看出小七不是人。但只要给他塞钱,就睁只眼闭只眼。这帮家伙欺上瞒下,捞了不少油水。
“哥,我们先去买衣裳,再去吃饭。”小七兴奋起来。
“好。”子龙笑道,不想乱七八糟的事了。
来到一家服装店,把驴拴在门口马桩上,兄妹俩进到店里。
老板娘一看是乡下人,白了一眼不待搭理他们。
墙上挂满色彩缤纷的服饰,小七看花了眼。
“掌柜的,你看我妹妹穿啥好看?”子龙问。
“好看的多的是,只要有钱就成。”老板娘鼻子哼一声说。
遇到势利眼,子龙不多说,从小七腰上解下钱袋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最少有几十两金子。
老板娘顿时像吃了亢奋药,眼一亮,立马点头哈腰,满脸笑容,热情推荐一番。
她讲,夏日里,小姑娘最适合穿一套浅黄云罗衫、素色青花裙,配银纹披、芙蓉冠、五色扇和泥金靴,打扮起来漂亮得很。
子龙和小七傻眼了,听得云里雾里,这些名词两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富家的闺女们看上去一个个花枝招展,妙不可言,原来服饰搭配如此讲究。
兄妹俩汗颜,任凭老板娘给小七选一身,去里屋换衣。
等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才见老板娘撩开门帘,小七款款走出来——这一刹那,子龙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只见小七一身青色系装扮,清秀绝伦,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胸前还挂着子龙给她的那一枚狐仙派玉佩,蛮搭调。
“哎呀,小姑娘这么一打扮,就像王公贵族家的千金。”老板娘奉承道。
子龙不吭声。
“哥,你觉得不好看么?”小七皱眉问。
“不是,哥看晕了,没想到小妹一打扮这么好看。”子龙缓过神来,惊喜说,“前后都不是一个人了。”
小七嘻嘻一笑,妩媚动人。
“结账,掌柜的。”子龙笑道。
“两金。”老板娘伸出两个指头。
“不是吧?”小七惊讶地喊。
“呵呵,觉得贵,可以给姑娘打九折……”
“不,我是说,太便宜了吧,这么好看的衣裳!”
老板娘目瞪口呆,知道遇到土豪,忙天花乱坠奉承一通。
子龙笑着拿出二两金子给老板娘,千金难买小七一笑,只要她高兴就行。
老板娘揣到怀里,蹲地上,殷勤的给子龙把松了的草鞋带子解开,重新系一遍,抱歉说:“对不起公子,本店只做女装生意,委屈您穿这破草鞋……”
“甭乱说,掌柜的。”小七说,“我哥这双鞋一万金都买不来。”
老板娘尴尬的笑起来,不知说啥才好。
走出服装店的大门,兄妹俩一看,驴丢了!
见鬼,子龙气得都想骂大街。
“是哪个坏蛋偷了我家的驴?”小七忍不住叫道,“千刀万剐的家伙,我诅咒你生个小孩没……”
子龙忙捂住她的嘴。
“小姑娘家的,不许说脏话,难听死了。”
几十人立刻围过来,都是吃饱撑的家伙,就爱看热闹。
“呦,这小姑娘真俊俏。”
“啧啧,这身打扮,看着舒坦。”
“这丫头和潇湘馆的一姐南子,有的一比!”
小七听众人这么一奉承,感觉还蛮受用的。子龙可火大了,敢当街评论他的小妹,无理!他拿手一一指点说:“你,蛇妖!你,黄鼠精!你,柳树怪!看啥热闹,滚远些!”
被点名的精怪大吃一惊,四散而逃。
就在这时,子龙看到街角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影,是公孙虎!
他正要过去,却见公孙虎旁边的一个绿袍刀客走过来,冷冷盯着兄妹俩。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络腮胡子垂到胸口。
他盛气凌人,似乎要一脚把两人踩在地上摩擦。
子龙最见不得这种赤裸裸的挑衅,无理至极。
“你就是小病童?”绿袍刀客恶狠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