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师尊，萧默然还是很熟悉的。
对于佛教，虽然有着苦寒真人的言传身教，但是理念问题摆在那里，你要说是精诚合作肯定也是不行。
想来和尚们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两方也不过维持一个面子关系。
但夏言的这番说辞，很显然避开了这种敏感话题，潜移默化的将二人此次的来意归于老一辈间私交的传承。
然后再悄咪.咪的架架梯子，等人往上面一爬，哎，下不来了。
真有你的，夏师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二位就随我来吧。”
此情此景，武达当然也不好再过多言语，只好把两人请进了寺院之中。
但其实，他本人是有点小小的不甘心的。
毕竟他先前就对夏言手上的明禅静心珠有那么一点想法。
可要是人家以此作为理由，把东西摆在了台面上，那怎么着都轮不到自己这里了。
唉。
“对了，武达禅师。”
一面走在禅院小道之中，夏言一面出言询问，“不知道，黑杉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竟然引得天下高僧齐齐出动？”
“而即便是这种情况，这件事情拖了这么久也都没有解决呢？”
有了前面的铺垫，就连情况都可以明目张胆的出言询问了。
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嘛，不说清楚怎么帮呢，对吧？
“而且，我也没看到什么打斗的痕迹啊？”
绝绝子女士补了一句，寺庙内分明是一片祥和。
都说是清理门户，你看看刚过来的鱼水合欢宗，人家是怎么清理门户的？
你这画风很奇怪啊。
“……唉，算啦，洒家和你们讲讲好了。”
武达思考了一下，然后悠悠开了口，“这里所谓的‘清理门户’，并不是真的要动手杀人。”
“这其实……应该是黑杉寺的住持明远，针对佛门中的一些理念，发起的一场辩难。”
这么一说，两人也就明白了。
所谓辩难，通俗来说，就是辩论会嘛。
想来是这明远住持，在这苦寒之地参悟出了什么新思想，但却获得不了主流佛学的认可。
所以情况才会演化成现在这样。
“不过既然这么说的话，这明远住持，段位似乎很高嘛。”
夏言一边听，一边感慨道，“这都多久了，居然还没有人能说服他？”
雀食。
辩论会这种东西，只要把其中一方说的哑口无言，那就算分出胜负了。
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是，各方各界都派了不少得道高僧前来发难，却统统栽在了他手上。
然后主流佛修又不服气嘛，所以才会找人一波波的来送。
“然也。”
身处佛门之内，武达张扬的本性似乎也收敛了不少，“那明远当真生的一副好嘴皮，口中那些歪道理又好像还挺对，就连羽山寺的明光长老都说不过他，甚至还被他牵动了佛心，现在依然在寺内休养。”
明光算是得道高僧了，连他都吃了瘪，事情果然不简单。
“好家伙。”
萧默然吐槽了一句，“那你呢，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武达要真肚里有货，估计也不至于来看大门了。
段位过低的滚出克！
“害，说这个干嘛。”
武达讪笑一声，“前面就是佛殿了，你们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不多时，他又从中走出，示意二人进来。
走进其中，里面的情形颇为壮观，无论是夏言还是萧默然，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不同于一般的佛殿，这里似乎被特殊布置了一番。
地上的蒲团按照莲花状摆放了整整一百零八个，蒲团之后则是一座巨大的佛像。
蒲团似乎并未坐满，有些僧人于其上念经，有些蒲团上，则是放置了一朵小巧的莲花。
“放莲花的地方，都是和明远辩难输了的，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就是动了佛心，在后面的院落中休养。”
武达适时的解释了一下。
夏言点点头，“哦，明白了。”
粗略一扫，放莲花的地方倒还真不少。
牛哇牛哇。
“二位来自渡仙门？”
莲花正中的蒲团上，一人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向二人行礼。
这便是黑杉寺的住持，明远禅师了。
“正是，渡仙门后学夏言，见过明远禅师。”
夏言一怔，随即用道家礼数还了回去。
“渡仙门后学……绝绝子，见过明远禅师。”
萧默然想了想，也不情不愿的施了一礼。
妈的，虽说一路上自己其实都是女儿身，但真要说出来，倒也是有够羞耻。
“正所谓来者皆客，二位不必多礼。”
骨瘦如柴，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明远微微颔首，“请坐。”
等到二人随便找了两个蒲团坐下，他又缓缓开了口，“刚才听武达说，你二人来此，也是想和贫僧论法辩难？”
“大师此言差矣。”
夏言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摇了摇头，“我二人皆修道术，根源理念本就与佛门有所不同，真要辩难，想来更要搅不清楚了。”
“是是是，你们忙你们的就好啦，我们不过是奉命前来观摩的嘛。”萧默然附和道。
“也好。”
明远微微一笑，“现在正好是今日辩难开始的时候，二位不介意，静听便是。”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夏言和萧默然，自顾自坐下，开始了自己的高谈阔论。
“明远禅师，关于您昨日所说‘人不为佛’的道理，小僧觉得不明。”
一名僧人率先发难，“修佛也是修行，那您又为何觉得，我等无论如何修行，都无法得道圆满，似佛祖般飞升上界，反哺世人呢？”
“你的问题问的好啊。”
明远面不改色，“那我便问你，你修佛时，参悟的佛经从何而来？”
“自是佛祖所撰！”
“那好，可如果按你的说法，人人皆可得道成佛，那为何自佛祖飞升以来，直到现在，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如同佛祖一般，以自己的教化来普渡世人？！”
明远眼神坚定，直直盯着那僧人质问道。
“这……”
“这便是我的意思！”
明远轻喝一声，“佛祖，本就是超脱的存在！”
“无论我们如何修行，最终的结果，也无非是悟其道行，最终得到一个罗汉果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