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励宴怔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蹙起眉,脸色也更为沉凝下来,像是结了一层冰,他注视着她,薄唇微动。
“你说什么?”
温暖暖抿唇沉默,她知道他听清楚了,她的沉默是她无声的坚持。
封励宴猛的上前一步,抬手便将离他两步的女人禁锢在了怀里,他声冷又沉,眼底像落了星火。
“温暖暖,你再说一遍!”
她呆在他怀里,仰着头,小脸苍白却没什么波动,余光感觉到趴在那里的柠柠小身影似不安的动了动,她才出声,轻声道。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孩子,你听的很清楚不是吗?”
她平静淡然的态度,让封励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收紧了手臂,感觉女人在他的怀里。
她明明离他那么近,可他却生出她突然离他很远,抓都抓不住的恐慌和不安来。
他呼吸都微微粗重了一些,猛的闭了下眼,平复了下情绪,这才揽着怀里女人,连拉带抱的带到了病房的外间。
“你放开我,我想守在孩子们身边,万一檬檬醒过来,我……”
温暖暖低声说着,不断挣扎想要折返回病房,那样子似是半句话都不想再和他多说。
也像是断情绝爱,不想再看他一般。
封励宴脸色更沉,禁锢着她,挣扎间将女人按在了墙上,碰到了墙上开关,灯光骤然关上,房间突然陷入黑暗。
温暖暖只觉额头被抵住,男人的手钳制在她的肩头,应该是在用力克制力道,骨节都发出一些咯咯声。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告诉我,你刚刚不是认真的!”
温暖暖沉默,她微微扭开了头,眼底有泪光闪烁。
她的指尖下意识用力抠着墙壁,指端的疼痛让她清醒,她的声音也是清冷清醒的。
“我是认真的,你……”
“住口!”
封励宴却猛的沉声打断了温暖暖的话,男人抬手突然钳制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
他用力过大,下颌传来痛感,温暖暖却一声不吭,苍白着脸,清冷的目光于他对视。
她眼神是冷静沉寂的,却更映衬出他眼底的暴躁翻涌,他气的眼角都在微微抽动,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能吞噬撕裂她般。
然而却只一瞬,他神情转为平静无奈。
“暖暖,女儿这样,我知道你心如刀绞,也知道查不到凶手你的愤恨,可我的心情是和你一样的,你不要这时候和我任性……”
“呵,任性吗?”
温暖暖突然轻笑了一声,她开口打断他自以为是的言语,唇边儿笑意讽刺又苍凉。
“我不是任性,也不是赌气,我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我应该早下决心的,兴许早一点,我的女儿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我……唔。”
温暖暖的话,直接被男人抬手用大掌堵住了。
他心里揪扯着,她再用这样冷冰冰的话故意刺他,他感觉要喘不过气了。
他抬手用力扯了两下衣领,深吸气平复着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暖暖,你是不是依旧不肯相信我?觉得是我在包庇我母亲?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总该相信爷爷吧?这件事,是爷爷和我一起搜查的,老宅内外目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和毒素有关的物品……”
警察也介入了调查,黄茹月是他的母亲,他不可能在没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自己的母亲如何,他更不能仅凭猜想就给母亲定罪。
封励宴低声解释着,他以为她是介意这个才会冲动愤怒的竟说出离婚这样的话来。
然而,他的话她似听到了,也似根本就没有听。
她的眼睛看着他,依旧是那副空洞死寂的模样,甚至半点波澜都没有,这让封励宴渐渐说不下去,心里的慌乱渐渐堆积,转为无可化解的戾气。
偏偏对着眼前人,碰碰不得,说说不得。
第一次,他对一个人,这样的,满身的无奈和挫败。
“暖暖,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动手的人也许就是希望我们夫妻离心,你一定要在女儿受伤时,和我如此,让我们的仇人得逞,让女儿醒来伤心失望吗?”
他的话,终究是让温暖暖睫毛颤了颤,心里起了波澜。
她身子微微颤抖,突然一口咬住了他捂着她嘴的大掌。
她咬的用力极了,像是恨不能撕扯掉他一口肉,封励宴微僵了下,接着倒长松了一口气。
他放松身体,让她咬的更轻松,他甚至抬手轻柔的揉按她的发丝,滑落到女人紧绷的后脖颈,到她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脊背,轻缓的拍抚。
“我不同意,离婚你永远想都别想。”
温暖暖听着他沉而霸道的声音,心里却又涩又苦,又痛又累。
他明明不爱她,却要捆绑着她。
不肯放过她,却又总让她受伤失望,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一直以来,她执迷不悟,坚守着这段爱恋,她以为她可以静待花开,可是等待真的太无望了……
现在连女儿都被牵累,她坚持不住了啊。
他怎么能这样?
“暖暖,不哭不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们……你不要哭,也不要自责,打我骂我都好,只是别说离婚这样赌气的话……”
男人微慌的声音响起,他拥着她,空着的大掌不停揉拍她的脊背,温暖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又没用的落了泪。
眼泪的涩咸,混着他的血,弥漫在唇齿间,她突然脱力,松开了紧咬的齿关,身体也顺着墙壁往下滑。
“暖暖,你别吓我!”
封励宴将脱力的女人接住,他无措的捧着她的脸,不停擦拭她的眼泪。
泪水没擦干,反倒将手上的血蹭在了女人苍白的脸颊上,他动作更为慌乱的去擦拭,越弄越糟。
她的泪渗透进他的伤口,刺痛刺痛的,却不及心底撕裂般的难受,也及不上他心里的心疼。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温暖暖压抑的哭喊声喃喃响气,她摇着头,排斥他的触碰。
她的眼尾也被他染上了血色,竟像是在泣血般受伤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