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舱板上,只见太阳来到正中,阳光普照,和风吹拂,像一幅刺绣风景的锦卷。两岸的渔夫正划着小船,在河面上快速移动。两岸的景物慢慢远去,前方又不断出现新的美景,令人目不暇接。两岸绿林连天,前路丘陵波纹般起伏延长。望着四周的美景,田步乐心情豁然开朗,把刚才不愉快的事都抛诸脑后。
众仆役正在排队轮候煮好的饭菜,另有一堆人在一边取水梳洗,闹哄哄一片,别有一番生活的感受。
一名颇有点秀色的美婢,在两名健妇的陪伴下,正与张泉说话,见到田步乐比别人雄伟的身材,露出注意的神色,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田步乐心中有鬼,给她看得浑身不自然起来,房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那是二小姐董淑真的婢子小玲姐,我们都叫她小辣椒。恃着得二小姐爱宠,最喜作威作福,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招惹她。”
田步乐心中苦笑,自己一向高高在上,想不到婢仆间亦有阶层派系之分。
随房生洗过脸后,轮得了两钵饭菜,蹲在一角吃喝起来。
房生道:“你还为刚才的事生气吗?其实他们恼的是张泉,谷明是副管事沙立的人。大管事就是要杀他们的气焰,故意聘你这外人回来顶替这个人人争夺的职位。若非他们怕太过份会惹怒大管事,还有你好受的呢。“田步乐这才明白为何放着有这么多人,偏要雇用他,心中暗呼幸运。
房生见他默然无语,再不说话。
田步乐心中过意不去,道:“房兄跟了小姐多久?“房生道:“有三年了。”
田步乐很想问他凤菲的底细,终感不适合,改而问道:“房兄有家室吗?“房生嘴角抹过一丝苦笑,道:“亡国之奴,那谈得到成家立室,若非小姐见怜,我房生可能早冷死街头了。”
田步乐问道:“房兄可是宋国遗民?”
房生点点头,眼神中露出神往之色,道:“宋国原本在康王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灭掉滕国。那时宋国东败齐,南败楚,西败魏,何其威风。最后受到齐、楚、魏三国围攻,才落得国破家亡的惨剧。”
田步乐叹道:“宋国四面被齐、楚、魏三国国土包围,宋国又无大河高山险阻,同时和三国开战,这本就是灭亡之道。”
宋国的最后一代国主是宋康王,他袭击哥哥宋剔成君,宋剔成君打败逃到齐国,宋康王自立为国君。宋康王派兵向东打败齐国,夺取五座城池;向南打败楚国,夺地三百里;向西打败魏军,于是与齐国、魏国、楚国成为敌对国。宋康王四十三年,当时齐国国君齐闵王得知宋康王的残暴行径后,便联合楚、魏两国攻打宋国,宋国百姓四处逃散,城池没能守住,宋康王于是逃到倪侯的住所,很快齐军将抓获并杀死宋康王,灭亡宋国,三国共同瓜分宋国的土地。
“宋国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在列强的眼里本就是一块肥肉。康王若不奋起反抗,宋国也是迟早会被瓜分。想要不被虎狼吃掉,就要成为虎狼中的一员。宋国已经灭亡了,天下现在只剩下七只狼,其中的一只迟早会把其余的六只吃掉。”
房生顿了一下,叹道:“唉,这种事情又怎是我们这种小民可以参与的呢?还是想着怎么把肚子填饱吧。”说罢,埋头继续扒碗里的饭。
田步乐呆了半晌,才低头把饭吃完。这个时代不愧是个人才辈出的时代,随便遇到的一个护卫,竟然能够把国与国之间看的如此通透。闲来无事,田步乐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向房生套问这歌舞团的情况。
在和房生闲聊中,他对这歌舞团有了大致的认识。
高高在上的,当然是三大名姬之首的风菲。接着就是伴舞伴唱的十二位歌舞姬,都是第一流的美女,其中又以被称为二小姐的董淑贞居首。这董淑贞之所以能身分超然,皆因她是凤菲外唯一懂得作曲编乐的人。
正管事张泉和副管事沙立,亦属这个级数;专责团内所有大小事务。后者更专管御者脚夫等仆役,今次张泉插手亲自聘用为凤菲驾车的御者,明显是插手沙立的职权范围内,进行着这小圈子内的权力斗争。歌姬管事以下,就轮到资深的乐师和歌舞姬的贴身侍婢了。由于她们都是接近凤菲和众歌舞姬的人,所以虽无实职,但事实上却有颇大的权力。
资深乐师里以云娘居首,就像乐队的领班。她是退休了的歌舞姬,还负责训练新人,甚得凤菲器重,故无人敢去惹她。婢女中凤菲的俏婢小屏儿,和适才见到董淑贞的婢子小玲姐两人最有地位,甚至张泉等亦要仰她们的鼻息办事。
自周室立邦后,礼乐一向被重视,这类歌舞团遂应运而生,著名者周游列国,巡回表演,处处都受到欢迎,像凤菲这种出类拔萃者,更是贵比王侯,基本上不受战争的影响。
听完房生的介绍,田步乐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古代的歌姬的组织比现代的那些明星还要完备。这些人即使到了现代,也不用为生存发愁,反而可能会大大超越那些当红明星。若是能成为凤菲这个“国际大明星”的经纪人,那肯定要赚大了。
正在田步乐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一名壮健的男仆来到田步乐旁,冷冷道:“你是沈良吗?”
田步乐记起自己的身分,忙站起来,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道:“这位大哥有什么吩咐?”
壮仆傲然道:“我叫昆山,是张爷的副手,叫我山哥便成了。听说你除了驾车,还懂得一点武艺,把武器给我看看!”
田步乐虽不愿意,无奈下只好挂在腰间的刀交到他手上去。
岂知昆山脸色一变道:“你另一只手跛了吗?”
田步乐差点要一拳把他轰下济水去,只好改为双手奉上。
凤菲这些男仆里大多会些武艺之人,昆山当然不例外,他只是看了眼田步乐手中的刀,便不再感兴趣,因为他的刀实在是太过普通。
昆山随意的在手中舞了几下,便将刀换给了田步乐,板起脸道:“张爷要见你,随我来!”
田步乐暗忖真正做大官的,都没这些人般摆足架子。他心中苦笑,随着他登往上层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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