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气氛有些玄妙，徐伟龙几个被踢出局的人哈哈大笑，这让胡斌很是不解。
这是什么情况？
按说现在徐伟龙他们被踢出了局，不是应该恼羞成怒，再不济也得是黯然神伤吧，你这仰天大笑的好似过了年，让胡斌很没有成就感。
很快，胡斌就不疑惑，而是恐惧了。
因为他身旁的楚天河也笑了出来，而且笑的更厉害。
“斌哥，谢了啊。”
楚天河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拍着胡斌的肩头。
“我替伟龙他们谢过你的高抬贵手，哦对了，还得谢谢你之前给的几百块利息钱，伟龙，怎么着，咱们再去喝一场？”
“走着。”
场面一片和谐，哪里还有刚才剑拔弩张，拍桌子瞪眼的火药味，这时候那胡斌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入了套，简明扼要来说就是。
他这个骗子被骗了！
这年头还有人敢骗骗子的钱，说出去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胡斌是又气又恼，也不提问楚天河要那所谓五千万投资的事了，直接拍桌子起身人就站到了楚天河面前挡住其去路。
“怎么着，你还打算拦着我？”楚天河睨了这胡斌一眼，看后者细胳膊细腿的德性乐了：“你不是吃武行饭的人，暴力犯罪你也没那胆子，现在人财两空，胡斌，看在多年朋友的面上我劝你一句，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
“你...你给老子等着！”
胡斌气的直抖楞，可也放不出什么狠话来，转身就想跑，却见包厢门被从外推开，魏震带着几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今天你不自首也得自首，我不会让你跑掉的，自首，进去改造几年出来，我楚天河接你。”
楚天河走到此刻脑子已完全是一片空白的胡斌身边，手搭在后者的肩头，用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看在同乡兼同学的面子上，听我一句劝吧，警察就在外面，我现在不会让他们来，等你打电话自首。”
此时此刻，胡斌也知道他跑不掉了，注定要进监狱，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哭的很悲惨，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包厢里几人都一头雾水。
楚天河蹲下身子，递给胡斌一张纸。
“叔叔阿姨不是说在外地做生意，买卖干的听说还不错，你怎么干起这诈骗的勾当了。”
胡斌只是哭没有回答，哭了很久之后才拿出手机，哆里哆嗦的拨通110。
他自首了。
冯鹏带着人冲了进来，给胡斌上了铐子将其带走，全程楚天河都没有说什么，只有在最后的时候才说了一句。
“冯警官，如果可以的话，告诉我胡斌为什么诈骗的原因，可以吗。”
“这不算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可以。”
冯鹏想想，就算楚天河不打听，这种不涉及案件办理，也不需要捂着藏着的事也会做案例进行公示，提醒广大市民不要上当受骗，倒是没必要拒了楚天河的面子，便应了下来。
“多谢。”
看着冯鹏把胡斌带走，楚天河叹了口气。
“虎子，走，咱们再去喝点。”
徐伟龙等人倒是开心的很，钱财失而复得，这种喜悦甚至比投资赚了大钱还要高兴，就好像白捡了几十万一样，故而对楚天河这位恩人那是满心的感激，非要拉着再去喝点已示庆贺。
“今天算了，突然有些累，我先回家你们喝吧。”
楚天河摇摇头，反而不再高兴。
之前胡斌哭的太凶，哭声中不是那种后悔，反而更像是委屈和悲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楚天河还不了解，也不能发表什么看法，但他确着实没有什么再继续喝酒的雅兴了，索性便让魏震送他回家。
后面几天，冯鹏果然给楚天河打了电话，向后者介绍了胡斌之所以诈骗的一些情况。
原来当年胡斌转校离开前营乡后，确实是去投奔了他那在外省做生意的父母，父亲胡显生意做的还不错，一家子过的日子也算红火。
只是好景不长，在一次去广南省的考察中，胡显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猎奇心，被人带去了澳城。
他沾上了赌博。
就此赌的昏天黑地、没日没夜，很快就欠下了巨额赌债。
数以几千万计。
整个家庭直接被压垮。
后来胡显就跳楼自杀，胡斌的母亲受不得这般大起大落的人生，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留下一个胡斌终日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茫然度日，靠酗酒为生。
酗酒也要钱啊。
没有钱的胡斌从网上借了很多的小贷，更甚至借高利贷。
就这么被人抓住打了几顿后，胡斌想到了骗。
以骗为生。
他先骗的，是他大学时期的同学，然后用骗来的钱回到前营乡，来骗楚天河这么群曾经的同乡兼同学。
“唉，也是一个可怜人。”
电话里，身为办案民警的冯鹏也叹了口气，语气里对那澳城颇多不满：“真是一个害人的地方。”
“赌博不是犯罪吗，开设赌场不是大罪吗，为什么不管呢。”
“......”
“你是警察你也管不了？”
楚天河呵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替胡斌请律师的。”
“你替胡斌请律师？”冯鹏懵了，这都是什么操作。
帮徐伟龙他们把钱追回来的是楚天河，把胡斌亲手送进监狱的也是楚天河，而现在，楚天河又要帮胡斌请律师打官司？
这楚天河到底是站哪一头的。
楚天河哪都不站，他只站公理。
对和错，他是成年人了，分的清楚。
只不过楚天河做不到鲁迅先生那样，说出那句‘人生的悲欢各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如果他选择冷眼观瞧，徐伟龙等人的钱要不回来，即使后面胡斌被抓，钱也早就被胡斌花光了，那徐伟龙等人的人生很可能发生巨变，滑向更恐怖的深渊。
而胡斌也会因为诈骗罪和其造成的严重后果而坐很多很多年的牢。
痛苦加剧。
正因为楚天河的出手，这一切都被改变，徐伟龙等人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而胡斌。
“我会请极好的律师，帮助他最快时间出狱。”
楚天河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夜幕深深叹了口气。
他能做的不多，能帮助的人不多，可胡斌，应该得到帮助。
罪魁祸首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