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邪?”
一听到这两个字,穆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闪过。
他走到里屋。
穆洛洛躺在床上,小脸通红,额头上布满冷汗,昏睡不醒着,身体时不时颤抖,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怎么回事?”他为穆洛洛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
“二小姐这病,像是邪病。”大夫立在一旁,道。
“邪病?”
穆倦手一顿。
他为穆洛洛掖了掖被子,转而看向大夫,眼神锐利,“那该如何医治?”
“这,恐怕只有请庙里的高僧,来做一场法事,才能为二小姐祛除此病了。”大夫被他这般看着,不由有些紧张。
“本侯还是头一次听说,大夫不好好给病人治病,却让家里做法事救命的,看来,你的医术不大行。”穆倦冷哼一声,对兰姨娘道,“吩咐下去,此人不过一介庸医,以后,不准他再进侯府大门!”
兰姨娘脸色一变。
她没有想到,穆倦竟然会直接驱赶陈大夫!
可是,那怎么行?
今日洛儿会生病,是因为她要干一件大事,谁也不能坏了她的事!
兰姨娘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
“侯爷,每回洛儿生病都是陈大夫治好的,他的医术,妾身信得过!您不能因为洛儿的病,迁怒于陈大夫!”她赶紧上前,柔丽的脸庞满是焦急忧心。
“你觉得本侯是在迁怒?既他然治不好洛儿,那就换一个!来人,去请御医!”然而,穆倦却冷冷看着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侯爷!”
见穆倦不肯答应,兰姨娘不禁有几分慌乱。
如果御医来到,发现洛儿生病的真相,那她可就毁了!
“姑母,您快替洛儿说句话啊!陈大夫的医术,那也是跟着宫里的御医学的,绝不可能诊断错误!如果再去请御医,岂不是耽误洛儿的病情?”她干脆哭着去求兰老夫人。
“侯爷,陈大夫也为我诊过几次病,医术绝对没有问题,这种邪病,的确不能用寻常医术!还是赶紧去请一位高僧过来!”兰老夫人却是信这个的。
她心疼病中受着折磨的孙女,也是一脸着急。
“母亲,您还是坐下歇着,不必为此事操心,这庸医医术不精,医德怕也是不大行!”穆倦却话里有话。
“好好好,你是侯爷,是一家之主,如今也不愿听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了,你想请太医,那就去请,我去叫人到灵隐寺请高僧过来,给洛儿做法事!”
兰老夫人顿时被他气到了,当即说道。
穆倦闻言,冷着脸皱了皱眉。
他不开口,没人敢去请什么高僧。
“侯爷啊,您是不是,是不是心里头压根就不想管洛儿了?若是小郡主得了这样的怪病,大夫也这样说,那您也一样不管不问吗?”兰姨娘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抹起了眼泪,一脸难过地哭诉起来。
她悄悄给陈大夫递了个眼色。
“老夫人,二小姐这邪病来得蹊跷,耽误不得,得赶紧治疗才行。”陈大夫忙开口说道。
“那还等什么?兰氏,你这就派人去灵隐寺请高僧过来!有些人有了嫡亲的女儿,就不心疼庶出的了!以后洛儿啊,就由我这个老婆子来心疼!”
兰老夫人急火攻心,当即的,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穆倦听着,顿时生出几分无奈来。
这都要怨到昭儿身上了!
“母亲别气,罢了,就按母亲说的来办,灵隐寺的高僧儿子并不了解,母亲有信得过的,就派人去请他过来吧,只要洛儿的病能好,儿子也愿意多为寺里添一些香火钱。”他叹了口气,妥协道。
昭儿此前,那样期盼见到老夫人。
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决定,而令她受到老夫人的偏见,得不到来自祖母的喜欢。
“姑母,妾身知道灵隐寺的一位正德高僧,法术很是高超,妾身这就派人去请他过来!”见他答应了,兰姨娘狠狠松了口气,忙对兰老夫人道。
“快去!”这位高僧,兰老夫人也是见过的。
“母亲,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儿子在这里守着。”穆倦扶着兰老夫人,说道。
“我年纪大了,也的确熬不得夜。”
兰老夫人交待他,“侯爷,你可不能不管洛儿啊!”
李嬷嬷忙上前搀扶住她,回了芙蓉园。
“洛儿这病,今夜可有危险?”过了片刻,穆倦又问道。
“二小姐暂时不会有事,不过,若是再拖延几日还好不了,怕是就不好说了。”对上穆倦,陈大夫的说辞,又变了变。
“哼,那你就在这里守着,什么时候洛儿好了,你再回去!”穆倦儒雅的面庞,威严展露。
“是,侯爷。”陈大夫忙恭敬应道。
穆倦没再说什么。
这一夜,他便守在穆洛洛身边,不时地为她掖一下被子,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在她发癔症说梦话时,温柔地轻拍着与她说着话安抚她。
兰姨娘就在一旁看着。
房间里,灯火的亮光,映照着他挺拔的背影,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自从穆昭昭那一次从火中死里逃生,他再没有来自己这里过过夜了……
思及此,兰姨娘眸中就闪过一抹阴毒疯狂。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穆昭昭能帮程司摇留住穆倦,让他日日去映月轩,难道自己的女儿就不能将他留在汀兰苑?
只要能留下穆倦,那穆洛洛就算多病几次,又何妨?
反正,只是一个女儿。
……
……
先前穆昭昭从穆倦那里得知了,秦王世子近来身体安康,并无病痛。
然后,她就气得连写了三封信。
忍冬按照她的吩咐,将三封信派人送出去,但要每隔一个时辰送一封。
临近傍晚时候,李铬收到穆昭昭的来信,便打开看了。
可这一次,和往常总是密密麻麻地写上许多字不一样,整封信,就只有两个字而已。
“李铬。”
没了。
他拿着信,看了又看,将信翻转过来,然而背面也一字都无。
不由得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他将信放到了桌边上,不再关注。
然而,却忍不住的,隔一会儿就要将信拿过来看一眼。
只写一个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过去明明都叫他世子哥哥的,这一回,怎么就直呼名字了?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痛快。
李铬再是沉稳,也还是一个孩子,当即赌气似的将信塞回到信封里,又放到了匣子里。
他自制力极好,强迫自己认真读起书来,倒也真看进去了一些。
可没想到的是,夜里,竟然又送来了一封穆昭昭的信。
这一次,信上终于不再是两个字了。
“我讨厌你!”
他捏着信,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