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娘的小心思丝毫不做掩饰,林冲觉得她这种口是心非的作态很有意思,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王爷,你不准就不准吧!为何笑话人家。”
“既然你喜欢睡船,你就去船上等我吧!”
“真的?”
许青娘见林冲点头,捂着脸走了。
她的身影刚在楼梯口消失李清照就来到了林冲的书房里。
她拿起桌子上的香水一个个闻过,看向林冲。
“这些香水虽都不错,与西域来的蔷薇水还是有很大不同。”
林冲点了点头:“应该是所用的花不同。”
他心中却明白,即便是在后世中东亚仍然是香水的发源地,全世界的香水所用的香精都来自那里,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清照问道:“那要什么花才行?”
林冲抿嘴笑道:“当然是香味最独特的花。”
“最独特的?”
李清照思忖着坐在他对面,趴在桌子上盯着香水瓶目不转睛地看着。
林冲倒觉得这无所谓,足够用就可以了,反正是卖给青楼画舫里或者达官贵人们,坑的都是有钱人。
再说这也不算是坑人。
“以奴家所见当属昙花香味最独特。”李清照突然,随后又一脸的失落:“可惜太少。”
林冲:“......”
昙花一现,一年就开那么几朵,时间又那么短,怎么可能用昙花提炼香水。
林冲道:“其实还可以调制,比如桂花与菊花,彼岸花与丁香花,一年四季都要花开,只要时间一久,咱们的香水味道就会多达几十上百种。”
“可以这样?”李清照惊讶的直起腰,那高耸之处,微微颤动了几下。
林冲点了点头:“可以,只不过如何搭配调制,需要做实验。”
李清照双臂一抱,将几个磁瓶抱在怀里,随后站起身,笑道:“奴家也觉得可以试试。”
林冲看着被香水瓶挤压变形的峰峦,不由地抿了抿嘴唇。
“你......你在看什么。”
李清照撇了他一眼,急忙转身离开,不多时她又回来将两瓶桂花香水放下。
“这两瓶暂时用不到。”
林冲道:“调制的时候记得加一点酒精进去。”
“酒精?”
“烈酒,最烈的那种。”林冲说着起身在柜子上拿起一坛酒给她,“只需加很少的量就可以了。”
“哦!明白了。”
李清照抱着酒坛子回到房间,将门一关,取来酒碗,倒出半碗,将琼鼻凑过去嗅了嗅。
这酒味道太浓了,她忍了几次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又抬头看了看门,起身将门插子插紧。
随后坐在桌前只喝了两小口,便被辣的伸出了舌头。
李清照好酒,只不过在林冲面前怕有失女子的矜持,强忍着不敢喝,在汴京城还可以偷偷喝点,到杭州几日时间早已经被馋坏了。
夜色渐深,天空飘起了蒙蒙小雨,明月却还高悬于空,落雨声传来,阁楼内外一片安静祥和。
李清照早已红着脸醉倒在床上,呢喃自语:“林郎......”
林冲则立在窗口望着西湖发呆。
阁楼下湖边一艘船靠岸,赵福金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上了岸,素裳打着油纸伞紧追在后。
赵福金一进院子便闻到了阵阵香气,不过今天她很累,自是没心情去追问。
林冲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才舒了口气,虽心里惦记却也没下去问她为何回来这么晚。
范冰儿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将窗户关紧,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迟疑了片刻幽幽回转,收拾好床铺,躺下不久便酣然入了睡梦。
林冲紧紧皱着眉,方腊如果打到杭州小孤山岛并不安全,杭州若被破城也会死很多人,经济会出现长时间的萧条,这对自己敛财的计划很不利。
提前杀了方腊?并不行,花石纲的事已经将百姓逼得忍无可忍,这其中的暴戾之气必须让他们发泄出来,同样也让朝廷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否则方腊死了,还有其他人代替。
“方......志敏啊!悠着点。”
林冲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北面女真人越来越强大,如果让方腊在南方造反成功必然会拖赵佶的后腿,幽蓟两州独自抵抗女真人会损失惨重,尤其是在没有强大财力支撑的情况下,迟早会扛不住的。
南方可以乱一阵,但杭州城不能破。
林冲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长长舒了一口气。
“王爷。”
楼下传来许青娘的轻声呼唤。
林冲低头看去,只见许青娘的船停在阁楼外的水面上,乌篷船上一个身影正叉腰而立。
这丫头真是野惯了。
林冲转身取了腰刀,从窗户飞身而出,落在了湖中的小船上。
许青娘嘟着嘴:“人家还以为王爷不来了呢!”
林冲笑道:“本不想来的,看你淋着雨这么可怜......”
许青娘嗔道:“原来王爷在骗奴家。”
“楼上睡觉不舒服吗?”
“人家习惯了嘛!”
“习惯是可以改的。”林冲摇了摇头:“去吃点宵夜如何?”
“好呀!现在过去还能喝得上李婶的鱼汤。”
“你和她很熟?”
“蛮熟的呢!她年轻时是画舫里花魁呢!后来给人做了小妾,没过几年便被嫌弃年纪大扫地出门了,如今孑然一身,只得在西边卖鱼汤维持生计。”
“哦!”林冲没想到李婶竟然还有这般经历。
许青娘取来一顶斗笠让林冲戴上,自己又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坐到船头开始划船。
“真是人生百态。”林冲幽幽叹气,突然道:“我这宅子里缺个会做饭的厨娘,回头你问一下李婶有没有兴趣。”
许青娘点了点头:“倒是可以问问看。”
夜色中两人借着月色行船,不远处的水里隐约有浪花翻起。
林冲并未注意。
许青娘却被吓得一哆嗦,“王,王爷,水里会不会有大白蛇?”
林冲笑道:“应该不会。”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脸上一变,弯腰拿起了撑船的竹篙。
“青娘,等会儿划快点,上了岸去李婶那里,回头我过去找你。”
“好......好!”许青娘以为水里真的有怪物,声音颤抖着说。
林冲拔刀将竹篙截成数段,收刀入鞘,将竹篙夹在腰间,“走吧!别回头。”
许青娘也不敢多问,急忙划动船桨,向对岸划去。
林冲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湖水,突然一朵浪花翻起,他手腕一抖,一枚飞刀从他手中射了过去。
“啊!”水里发出一声惨叫。
“果然有人,青娘不用等我。”林冲说着一连抛出两根竹篙,随后一手持刀,一手抱着竹篙飞了出去。
许青娘知道林冲武功极高,自是不担心他的安全,拼命向前划着船。
林冲腾空而出,在几根竹篙上来回移动,试图等水里的水鬼憋不住气上来换气时一击必杀。
少顷。
当林冲再一次回落到竹篙上,七八名光着身子的大汉突然破水而出,持刀劈杀了过去,几乎将林冲的去路封死。
月色下,人影朦胧,刀光闪闪,几人大有一击必杀之势。
林冲的轻功并不是真的可以腾空飘来飘去,他需要每隔数息时间在水面借力,几人便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但他们也小看了林冲,林冲脚下一动便踩着水面杀向西北面的两个人。
只听两声惨叫,两具尸体缓缓沉入水底。
其余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瞬间钻进水里。
水面一时之间再无波澜,但林冲不想就此退走,水里这些人必然是某人派来的,不清除掉始终是个隐患。
一刻钟后,水面仍无动静,林冲将手里的竹竿四散抛开,随后不断地在竹篙之间移动,试图找到这些人。
半个时辰后,林冲感觉到体力有些坚持不住了,再不找个落脚的地方,怕是游回去的力气都没了。
他望着不远处一艘画舫,脚尖在水面轻点,直接掠了过去。
画舫渐近,悠扬的歌声传来,正是林冲白天唱出来的那首前世今生的曲子。
明月下,细雨蒙蒙,画舫里,歌声悠扬,林冲落在画舫三层露天位置的一瞬间,歌声戛然而止。
林冲扶着栏杆喘着粗气,刚刚在湖面上要时刻保持住不落水,几乎将他的体力透着。
“吱呀!”一声。
林冲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是个熟人。
乐婉在里面练着曲子,听到甲板上有声响,急忙来查看,见到的却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腰间似乎还佩戴着一柄刀,顿时一阵手足无措,正要开口大叫,却见那人摘下斗笠,淡淡一笑。
“乐姑娘,不用怕,是我!”
“你......林,林致远?”乐婉惊讶,似乎很难相信这场不期而遇。
林冲舒了口气:“打扰了。”
“你为何深夜来此?”
乐婉心中戚戚,莫非他是来寻自己的?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心头一颤,鼓了鼓勇气,迈步走出。
今夜的雨下得很小,却很诡异,因为天边那一轮圆月一直未曾被遮起。
片刻功夫林冲的脸便被细雨打湿了。
而乐婉似乎并没有请他进去避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