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芳凌真实年龄的时候陈牧并不意外。
先不说这货本来长得就挺年轻的，单说宁霜和宁雪今年都才二十出头，正常人谋划联姻都不会想着找个二十九岁的半截大叔来泡人家姐妹吧？这是有多想不开……
所以芳凌的年轻其实在陈牧意料之中。
“两年前你其实是当时最年轻的联赛主将吧？为什么要选择隐瞒呢？”
芳凌只是笑笑，顺便又习惯性的双手抱着保温杯举起喝了一口。
“因为当时实力不够啊，如果被拿出来营销搞不好要被迫首发，那样坑了队友就不好了。”
陈牧虚着眼睛看着他。
这就是你前两年当冷板凳地缚灵的理由吗？
正常的选手都是挖空心思想要首发，哪怕上去丢人也要上，可芳凌不一样。
陈牧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看饮水机看的这么平安喜乐的……
“再说我也没有多天才啦，跟小陈你比还差得远呢。”
芳凌依旧笑眯眯的打着哈哈，却没有注意到陈牧其实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眼神。
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陈牧其实很会看人的。
片刻之后，陈牧嘴角微微翘起了一点微小的弧度。
“这些不是真心话吧。你是不是因为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认可？包括你身边的人，还有家里的人，他们其实都不关心你的竞技成绩，对吗？”
那一刻他如愿看到芳凌整个人都像过电似的抖了一下，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扭头死死盯着他。
陈牧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芳凌的声音都有些发飘。
“没有听说，猜到的而已。别以为我看着年纪小就好打发哦，我这人看人看相可是很准的。”
陈牧保持着恰好好处的微笑。
这是他过去很喜欢做的一件事，算是他个人的保留娱乐之一。
他没有骗人，他看人真的挺准的，只是过去总有人不信。
那时他作为联盟唯一一位中立派天王，素来不参与路线之争，一心只完成自己的战斗任务，结果很多人就想当然的把他当成了缺心眼。
那时陈牧最喜欢的消遣之一就是静静的看这些自以为聪明的戏子在自己面前尽兴的卖弄。
而他则微笑着一言不发，静静的观察他们、解读他们、像解剖一样在信息层面肢解他们。
最后在他们洋洋得意以为忽悠住自己的时候再一针见血的揭穿他们心底最阴暗的秘密，微笑着欣赏他们错愕而又惊惧的表情。
如果有人狗急跳墙就更好了，可以无缝衔接到陈牧的保留娱乐项目之二。
这算是陈牧过去在战斗之余最享受的调剂之一。
他不参与路线之争只是单纯的不想掺和，不代表他真的缺心眼，更不代表他没脑子。
他只是没兴趣，然而很多人却总是想当然的以为他没能力。
最后这些人全都在毫不防备的接触之中被陈牧把底裤都给看透了。
穿越之后往昔的这种娱乐已经很久不曾体验了，因为现在的他也没啥值得别人特意算计的。
结果没想到今天他又久违的体会了一把这种感觉。
芳凌大概是看他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所以觉得可以随口糊弄过去吧，以至于戒备心太低了。
直到被陈牧一语戳中自己心底的伤痕他这才大惊失色。
“你！小陈你……今年真的是十七岁？”
“其实马上一月过完生日就十八了。”
陈牧故意学着芳凌刚刚的句式回答道，连语气神态都学了七八成。
叫芳凌一时只得苦笑。
“你真的不是从别的地方听说了什么流言？”
“放心，没有，只是我相信凡事总有原因。”
陈牧笑眯眯道：“你其实很喜欢精灵竞技对吧？而且你练习也很刻苦，不用否认，我好几天早上都看到你了。
你的训练强度可一点儿不像你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佛系，问题不出在你自己的心态上，那想必就一定出在外部了。
恰好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你的家族以及宁雪那丫……老板的传闻，于是就大胆猜测咯，你不用再掩饰了，因为你刚刚的反应已经告诉我我猜对了。”
“……”
芳凌一时怔怔的看着他。
这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老实说陈牧看着……还挺爽的~
果然这种娱乐再过两百年也不会腻呢。
“想聊聊吗？其实我还蛮想再多听些细节的。”
陈牧轻笑着说道。
芳凌而芳凌则是一脸苦笑。
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年纪不大，面相看着比年龄还要更嫩，可那双眼神却怎么好像比队长还老成的样子？
真是个叫人看不懂的小鬼！
你们天才都这么怪的吗？
无奈芳凌叹了口气，随后就在场地边缘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在芳凌开口后陈牧便安静了下来，嘴角的弧度也压住了。
他并非刻意想卖弄自己的眼光，也不是恶意的非得揭人伤疤，所以当芳凌决定袒露心声的那一刻，他很礼貌的把笑容收了起来。
“如你所说，我确实很喜欢精灵竞技，早在中学时期我就开始靠看比赛录像来自学战斗指挥了，课后和周末都带圆陆鲨去做定向的专业训练。
但……你后面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没有人认同我的才能。
我最早找身边人对决，他们输了之后就总拿我家有钱、能买得起准神这种话来搪塞，就好像我所有的努力、学习、训练，到头来都抵不过一句有钱。
我很不服气，可我那时只有圆陆鲨，于是我就去求父母给我买第二只精灵，我要用最普通的精灵堂堂正正的打服那些家伙！”
故事到这儿本该有个励志的结尾。
少年将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个人努力远胜资本作用！换一只精灵照样干趴一切不服！
然而故事追求逻辑和爽点，现实却往往不讲这些……
“结果回家之后我怎么都想象不到，一家人只是笑话我幼稚，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
我的父母责怪我因为贪玩成绩下降了，于是他们不仅没给我买第二只精灵，甚至还反过来把我的圆陆鲨拿走送去给了妹妹！”
说到这儿芳凌嘴里满是苦涩。
“他们觉得精灵是他们出钱买的，就理应由他们完全支配。
陪伴了我十几年的初始精灵他们说拿走就拿走了，就好像那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玩具。
后来就连圆陆鲨第一次进化的时候我都不在她身边！
他们从来不在乎我是否有竞技方面的才能，就算我22岁打上了主将，他们也只会说‘全靠我们给你买的精灵厉害’这种话。
几天前的德杯第一场，我第一次首发出战却失利了，那时我心情很糟很糟，下场后我真的很难受就发了一条朋友圈，结果你猜怎样？
我家里人在看到后的第一时间问的却是：宁雪刚也发了朋友圈，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怎么不赶紧去趁机安慰安慰她，拉近些距离？
哈哈！是啊，我为什么不去安慰她呢……”
芳凌双手习惯性的捧着保温杯，目光看向远方，脸上的表情依然在笑着，给人的感觉却比哭还要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