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304。
房门被敲响。
裹了身浴衣的叶辛把门打开,看到了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人。
“恶灵刚刚动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行动。”
江婉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虽然没对暗号,但也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可以进来吗?”
叶辛没说话,沉默片刻,侧身让出位置。
虽然只是穿了件浴衣,但叶辛裹得很严实,并且很坦荡。
作为心理医生的江婉也不是那种矫揉做作的女子,若无其事,神情自若的注视他。
“徐克已经脱离了危险,你救了他一命。”
“他只是运气好。”
叶辛毫不贪功,一句话将此事轻描淡写盖过,徐克确认转危为安,也没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并不在意对方的死活。
“还有什么事吗?”
江婉并没介意他的冷淡,她以前打交道的,都是一群不太正常的人,似乎早已习惯成自然。
“我代表探险局向你正式发出邀请。”
江婉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叶辛面不改色,回答的也很干脆,几乎没做任何思考,平静道:“你找错人了。”
江婉置若罔闻,貌似早就猜到了对方的反应,所以叶辛话音刚落,便说道:“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其实招揽这种事,应该由李守则负责,不在她的职责范畴,不过李守则对于说服叶辛并没有信心,所以才请精于心理的江婉出马。
不过江婉好像也出师不利,叶辛不为所动,默不作声。
“加不加入,是你的权力,不管我想说的是,即使现在世界大变,可探险局的能量和权限,还是超乎想象,它可以满足你的很多愿望。”
江婉没气馁,轻声细语,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利诱了。
可叶辛依然无动于衷,仿佛无欲无求。
见状,江婉也没继续纠缠,对方同不同意是对方的选择,该说的她已经说完。
“打搅了。”
这位自始至终都没有拿人类大义裹挟只是从个人角度出发的心理专家转身离开。
“砰。”
房门打开又关上。
————
下午四点。
烘干衣服的柳大小姐跑来串门。
“我刚去了614,徐克已经醒了。”
她兴冲冲的向叶辛汇报这个好消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没有什么奖励,但心理上所带来的满足感,已经奇妙无穷,让几乎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柳大小姐头一次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当然。
她也没昏头到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头上,她只是一个打下手的,徐克能幸免于难,叶辛才是最大的功臣。
“不愧是曾经的第一啊,真是厉害!”
她毫不避讳的坐在床上,盘着腿,小脸红扑扑的,一副与有荣焉状,“叶辛,他们都在夸你呢!尤其那个朱朝阳,可搞笑了,他拐弯抹角的想套我的话,我没搭理他。”
雨势还在继续,只不过没再打雷,雨势比中午要小了些。
窗户玻璃上全是水珠,往外看一片朦胧。
“听说江小姐来找过你了?”
床被霸占只能站着的叶辛依然裹着浴巾,嗯了一声。
“她邀请你加入她们那个组织?”
柳夏子眼巴巴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被拆穿的柳大小姐也不尴尬,没错,刚才在614,她确实都听说了,之前还觉得没什么,可她仔细思索了一会,假如叶辛真加入那个什么局,对她而言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样一来,叶辛岂不是就可能得离开她了?
换作以前,看不到这个冰块,她肯定求之不得,但现在时过境迁。
不提别的,如果叶辛走了,她身边可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叶辛,虽然那个什么局听起来很伟大,但死亡率肯定很高,你千万不要加入。”
柳夏子貌似完全站在对方的角度一片热忱的好心提醒。
叶辛不置可否。
柳夏子没有罗里吧嗦,说多了只会让人厌烦,现在她可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得学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从小耳濡目染,这丫头哪会不懂审时度势的道理。
“叶辛,你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徐克说,朱朝阳离开的时候,他的确就坐在沙发上,那个前台小姐是鬼,骗走朱朝阳后,就开始追他了,他无处可逃,只能躲到天台,为了不被发现迫不得已跳进了水箱,结果还是被逮住了。”
“那水箱盖就是鬼盖住的。”
“假如不是你,他肯定死定了,就和杨雪晴一样,他真是命大。”
说着,柳夏子脸色微变,惊声道:“对啊,他和杨雪晴的经历简直一模一样,杨雪晴会不会也是这么死的?”
“杨雪晴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噢。”
闻言,柳夏子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今天叶辛的“小露身手”,已经征服了所有人,她现在对叶辛,简直是盲从。
“对了,朱朝阳在前台那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
“笃笃笃……”
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柳夏子的话。
“谁啊?”
她疑惑道。
叶辛要去开门。
“我去吧。”
柳夏子看了眼他套着的浴袍,爬下床走到门口。
“您的衣服。”
看到外面带着微笑的女人,柳夏子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目露惊悸。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差点杀死徐克的那个前台小姐。
见柳夏子一副见鬼的表情,周芷琳的眼神也变得奇怪,手里捧着一套男士服装,正是之前叶辛被淋湿的衣物。
“谢谢。”
还是叶辛走了过来,接过被甩干的衣物。
“不客气。”
周芷琳礼貌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她……”
柳大小姐结结巴巴。
叶辛关上门。
“她没死,只是被附身了而已。”
柳大小姐呆在门口。
“不是吧……我可是拿吹风机吹了好半天……”
叶辛把衣服挂在衣架上,虽然被洗衣机甩干了,但还是得晾一晾。
柳夏子回神,走过来,看向叶辛的目光和看怪物似的。
显而易见。
应该是救出徐克没多久,这家伙就喊前台帮他处理湿衣服。
要知道。
那可能是只鬼啊!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了。
柳夏子没问“你为什么敢这么做”之类的话,那样会显得自己很白痴,她定了定神,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朱朝阳说,这家酒店曾经装修过,并且装修的时间很敏感,酒店的老板娘,也就是那个吴老板的妻子,就是在酒店装修的时候,出国旅游,然后出了意外。”
“他们怀疑,老板娘的死,有蹊跷。”
挂好衣服的叶辛转过身。
“这酒店的环境并不像装修过。”
“你可能不知道这间酒店成立时间多老了,好像有二三十年了,因为资金问题,那个吴老板接手后,也只能是简单的翻新了一下。”
柳夏子补充道:“朱朝阳他们已经去查老板娘的意外了。”
“怎么查?”
————
409。
齐鹏程房间。
“咔嚓、咔嚓……”
陈警官走走停停,拿着个相机,到处拍照,不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陈警官。”
朱朝阳走到门口,和他一起的还有李守则,以及齐万里。
两个人都难保意外发生,那三个人总行了吧?
即使恶鬼步步紧逼,但他们并没有被吓破胆。
他们已经不再是新手,这种时候,越要主动出击,逆水行舟。
“你们怎么来了?”
几天下来,双方也算熟悉,陈警官放下相机。
“我们可以进来吗?”
朱朝阳客气问道,虽然不知道真实心情,但起码从表面上已经看不出端倪,不像自己的队友刚刚被恶鬼追杀过。
“进来吧。”
陈警官点了点头。
该取样的都已经取样,也不怕破坏现场。
“陈警官,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对付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手段,朱朝阳没急着道出来意,先铺垫情感。
“不用,已经差不多了。”
陈警官摇头,遗憾道:“看来是白跑了一趟。”
“没新的发现?”
“没有,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的手印脚印,事发时就像没任何人进来过,如果真是他杀,那么凶手很是狡诈,没留下任何痕迹。”
“其他客人呢?就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朱朝阳装模作样。
陈警官摇头,愁眉不展。
“案发时是半晚,谁会在外面闲逛,这层楼的住户我们也仔细问询过,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到了这,朱朝阳知道机会来了,顺势道:“陈警官,我们听到一个说法,不是那些记者说的,是酒店员工说的。”
“什么说法?”
朱朝阳轻咳一声,压低声音。
“他们说,是老板娘回来了。”
陈警官一愣,然后斥责道:“胡说八道,这酒店的老板娘已经死了。”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我也不信,但员工们都这么说,陈警官,你不觉得这两起案件确实挺邪乎的。”
“再邪乎也不可能是鬼做的。”
陈警官对怪力乱神的说法嗤之以鼻。
“陈警官,这酒店老板娘具体出了什么意外,你知道吗?”
“好像是掉进海里,淹死了,因为事情发生在国外,我也不是太清楚。”
朱朝阳和李守则对视一眼。
掉进海里?
杨雪晴是在水箱里溺死的。
齐鹏程出事时房间里到处是水。
对上了。
难道真被他们误打误撞给碰对了?
那个恶鬼,真是意外身亡的酒店老板娘?
朱朝阳精神大振,愈发兴奋,可是只能压着,不能表现出来。
“陈警官,你不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吗?据我了解,老板娘是在酒店装修的时候出事的,她作为老板,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出国旅游,把所有脏活累活都推给自己的老公,结果还出事了……”
“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可能……”
朱朝阳缓声道:“她不是死于意外?”
“你是说她是被谋杀?”
朱朝阳点头。
“不可能,要是谋杀,那是谁做的?动机呢?”
“她死了对谁好处最大,那就是谁。”
朱朝阳这话,就差直接念身份证号码了。
“你是说吴老板?”
陈警官笑了,“这更加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
“动机确实没错,老板娘死了,吴老板就成了这家酒店的唯一继承人,可是时间呢?”
“案发是在国外,而吴老板当时在国内忙酒店装修的事,难道他能飞天遁地或者分身不成?”
“有没有可能,装修只是一个幌子,其实他和自己老婆一起出了国,然后又悄悄的潜了回来。”
听完朱朝阳的猜测,陈警官这次倒没急着反驳,而是沉默了下。
“小朱,你是不是对吴老板有什么意见?”
“没啊!”
朱朝阳迅速摇头。
“你说的这种情形,根本不符合逻辑,你觉得我们警察是吃干饭的吗?”
陈警官道:“我们查过当时的出入境记录,老板娘是一个人出的国,吴老板并没有陪同,这一点,酒店的员工都可以证明,他老婆在国外出事时,他一直待在酒店监工。”
“……”
朱朝阳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琢磨了一下,他尤不死心,又提出一个猜想,
“他没去,但不代表别人去不了啊,他可以雇人……”
“行了。”
陈警官听不下去了。
“小朱,这种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吴老板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没有证据在这里胡说八道,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往严重点说,你这是诽谤。”
朱朝阳很是尴尬,朝李守则看了眼,示意自己没辙了。
陈警官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你们朋友在酒店发生不幸,你们对吴老板有怨念,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是吴老板的责任,也不是你们恶意中伤的理由,说起来,他本人同样肯定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是受害者,你刚才的话,我权当没有听见,以后不要再说了。”
陈警官拍了拍朱朝阳的肩膀,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位好警察。
朱朝阳苦笑一声,没解释,和陈警官寒暄了两句,离开了409。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他低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