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设置在四行仓库南面的这些堡垒群,一环接着一环,一圈套着一圈。
最初的时候,确实让鬼子蒙圈了。
鬼子也不是吃素的,这些身经百战的鬼子们,很快就找到了针对性的方法,解决遇到的困难。
他们对前进道路上那些工事,堡垒。
全都采用一种方法:爆破!
大力出奇迹!蛮横也同样能够打通道路。
这些鬼子们艰难地打通了一层又一层的阻碍。
如果能够看得到四行仓库的大铁门就在不远处了。
上官志标终于命令:一连全体撤回四行仓库。
在四行仓库底楼,雷雄的机枪连已经做好了准备。
特种连抢回来的七辆坦克上面,也全都架上了机枪。
这七辆坦克是真的当做固定堡垒来使用了。
当上官志标最后一个冲进四行仓库的时候,巨大、沉重的铁门立刻关闭。
早就在楼顶上面等候消息的林凡,稍稍等候了二分钟,听到下来传来机枪子弹打在铁门上面的声音。
这个时候才对十个做好准备的士兵命令:“全体都有!准备!
丢!”
这十个士兵,每隔十二米站一个他们手里都有一个加料炸药包。
所设的加料,并不是增加了炸药量,而是指在这些炸药包外面加了一层装满铁弹子的布袋子。
这些布袋子是用特种连从鬼子尸体上面剥下来的那些碎得实在无法再次利用的服装做的。
这也算是它们的最后一次废物利用了!
林凡特别给这些炸药包把导火索留得非常短,它们在拉火之后,只有四秒的时间就会爆炸。
这批炸药包同时丢下去时候,楼顶上面的所有人,只听到了声闷雷一声的巨响。
然后就看到一股烟尘冲了上来,冲过了四行仓库的楼顶,继续向无限制的高空冲去。
这个时候,整个四行仓库里面的士兵们,都感觉到脚下的这幢楼仿佛活了一样,猛地一跳,然后再落下。
林凡没有停止,命令这些士兵们集体向东稳步五米,再次拿起他特别准备的一批炸药包,这批炸药包贸下来的导火索更短。
它们从拉火之后,到爆炸的时间,只有三秒钟。
林凡的要求就是:这些炸药包要在空中爆炸,凌空爆炸,那些铁一厘米直径的铁弹子,一颗就是一颗子弹。
同时成千上万颗大品径的子弹覆盖之下,能够幸运不被击中的鬼子不会超过十个。
为此谢晋元团长特别命令:所有士兵都必须远离四行仓库的门、窗十米以外。
第二次的炸药包扔出去后,所有人再次感觉到这幢楼,猛烈颤抖。
仿佛受惊了一样。
上官志标连长,已经发布命令:“打开大门!一连冲出去。”
二连长邓黄:二连冲出去!
三连长石美豪:三连冲出去!
林凡的特种连,高高在上,在楼顶上面,他们眼前烟尘弥漫,什么都看不清。
根本无法对接下来的战斗做任何的支持。
不过林凡还是能够从下面响起的枪声,感觉得到刚刚的爆炸效果。
下面的外围阵地已经冲出去了三个连的三百多名五四二团士兵。
传出来的枪声却没有。
说明那些出去打扫战场的国军士兵们,在战场上面没有打扫的余地。
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鬼子们,既然都不反抗了。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全都去见天照大神了。
谢晋元也想到这一点,从开战以来就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绽放出来一丝笑意:“林连长!一起下去看看。”
谢团长有邀请,林凡怎么能够拒绝。
不但他下楼,整个特种连的士兵们,也一起下楼。
这个时候,残阳如血,把最后一丝血染的风采送给了还坚守在楼顶上的这些士兵。
然后猛地一跳,终于沉入遥远的地平线下面。
上官志标是第一个冲出四行仓库的守军。
他踏出四行仓库的铁门,眼前一片迷蒙,能见度不超过十米。
就是近处也只能够是朦胧着看到一些大概。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清楚地看到地上倒着这三个鬼子,他们的头上各有两个大洞,爆裂出来许多红的、白的、黑的东西。
鬼子肯定是死得梆硬了。
他大声对后面冲出来的士兵说道:“所有人,看仔细些,不要放过一个鬼子。”
夕阳刚刚才落下地平线,他们这个位置比楼顶又低了几层。
本来就不明亮的光线,更暗淡了几分。
三个连的守军,进行了手拉手的拉网搜索。
见到有些被铁弹子击中胸中,一时还没有死的鬼子,就给他们补上一枪。
不是这些守军们不人道,实在是一厘米直径的铁弹子,在鬼子胸口留下的伤口太大。
明显的这个鬼子是不能够活下去的。
给他一枪,送他上路,才是对这个鬼子最大的仁慈。
这些枪声和枪管里面发出来的火焰,就是南岸那些人看到烟尘当中的火花。
刚刚的爆炸过后,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就静寂下来。
那些出于各种目的,关注南岸战况的人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这才听到对岸又传出来了声响。
有声响就表示还有活人。
只是现在这声响,响的频率太少。
多国军事观察团里面,有不少经验丰富的军官,他们听着这枪声。
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这些军官们脸上带着微笑,用一种恶趣味看着小犬纯一郎和何香凝,欣赏着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美国武官史迪威微笑着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转移阵地了?”
何香凝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外面的夕阳才刚刚落下,对面的仓库被烟雾笼罩,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实。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离开这里,至少可以把面对现实的时间,往后延期一会儿。
对岸又传来两声枪响。
就算何香凝不是军事人员,也已经明白:四行攻防战已经结束。
她笔直站直的身躯,有些摇摆。
吉尔伯特奥斯蒙爵士赶紧上前,绅士地扶着他:“香凝女士,你没事吧!”
张柏亭突然说道:“不对!枪声不对!不!不!枪声是对的,枪声是对的。”
他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了。
在这种场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非常失礼的。
虽然这里不是正式的外交场合,但是他这种毫无意义的说话,真的是太失礼了。
小犬纯一郎刚刚看到何先生身体摇晃的时候,他不敢上前去扶她。
心里却是高兴至极。
现在见到张柏亭这个样子,微笑着尽显风度地说道:“我们会原谅你的,毕竟贵军刚刚才经受了重大的损失。”
刚才张柏亭已经从对岸传过来的枪声,听出来了:这是中正式步枪发出来的。
对岸现在的枪声稀疏,就可以猜测,其中一方已经完败,是胜利的一方在打扫战场了。
战场上传来中正式步枪的枪声,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国军胜利了!因此他才不断地否定自己。
过了这么一会儿,他那激动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一些。
坚定地看着何香凝怪罪的目光:“请何先生原谅我太高兴了。
我听到对岸传过来五四二团战士们打出来的枪声,
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失态了。”
何香凝的身体猛地站真了一点儿,整个人却像是突然高大了许多,她紧张地问道:“对岸是我们的战士在打扫战场?”
张柏亭听着对岸再次传过来的枪声,坚定地说道:“是的!何先生,我可以肯定!”
小犬纯一郎冷笑着:“刚刚我们明明都看见贵军被我军驱赶进了四行仓库。贵军连四行仓库外围的所有阵地全都丢失了。
刚刚的爆炸一定是我军对四行仓库进行爆破引起的。
至于在四行仓库里面的贵军士兵,很不幸的全部阵亡了。
也许还留下了几个幸运儿,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何香凝疑惑地看着张柏亭。
张柏亭现在已经有了百分百的把握,虽然他不知道谢晋元是怎么做的。
但是谢团长一定是设了一个圈套,鬼子一定是钻进了圈套,全军覆灭了。
张柏亭脸上带着微笑,从容不迫地说道:“想要了解真相很简单,这里跟对岸相距不到一百米。
让士官到河边去喊一嗓子就是了。”
何香凝立刻点了点了头。
张柏亭道:“何先生,我亲自去吧!”
何香凝脸上的神情轻松,也带着一丝微笑:“我陪参谋长一起去吧!”
吉尔伯特奥斯蒙爵士笑着说道:“一起去吧!”
整个多国军事观察团的成员和他们的护卫,全都走下楼。
走到苏州河南岸的最国家级。
绦柏亭这个时候才大声喊道:“我是八十八师参谋长张柏亭,请谢团长说话。”
对面没有反应。
张柏亭气沉丹田,再次喊道:“我是八十八师参谋长张柏亭,请谢团长讲话。”
对面还是没有反应。
小犬纯一郎讥笑道:“对面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在打扫战场。”
说完他也大声喊了起来:“我是大日本帝国驻华公使,请横内竜之介大队长讲话。”
苏州河对岸立刻传来一个声音:“参谋长!谢团长在四行仓库里面,已经去请了。
请等一哈!”
这个声音一出,何香凝刚刚又有些委顿的身躯立刻站直了。
她问道:“我们胜了吗?”
对面的士兵,语气兴奋地说道:“胜了!全歼鬼子!没有放跑一个。”
这个时候,边上一个声音喝斥首:“天都黑了,快些打扫战场。
不要跟外人交谈,小心老子以泄露机密处治你。”
张柏亭立刻说道:“刚刚问话的是国府何香凝何先生,我们对战斗结果非常担心,这才打听的。
请不要处罚士兵!”
一个宏亮的声音突然出现:“五四二团团长谢晋元报到!参谋长有什么指示!”
从苏州河南岸看过去,对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军人站在河边。
从他的站姿可以看出,这个时候他正在敬礼。
张柏亭神情严肃地还了一礼,这才说道:“谢团长!汇报一下战况。”
谢团长有些为难地说道:“报告参谋长,具体战略下官不宜汇报。
还是等到私下报告吧!”
谢晋元从苏州河北岸看过去,能够看到对面隐隐约约的不下上百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愿意把四行仓库刚刚作战的具体情况说出去。
张柏亭笑了笑,语气轻松:“我们不想知道你们的具体战术,只想了解刚刚这场战斗,歼敌多少?伤亡如何?”
谢晋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张柏亭是八十八师的参谋长,五四二团是他的直属团。
如果他坚持要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汇报,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讲。
这个时候,小犬纯一郎悄悄拨出了手枪。
他也在听对面谢团长的汇报。
苏州河南岸的所有,仿佛都听到了谢晋元那道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黑暗中,许多原本呆在家里的市民们,也走出来,他们不敢凑近这里的多国军事观察团。
他们离得稍远一些,尖着耳朵听两岸对话。
好在双方的谈话,根本就没有顾忌,说话的声音有意放得很大。
这些市民们就算是没有占到一个好位置,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谢晋元大声汇报:“报告参谋长!刚刚发生的战斗,我方阵亡士兵七人,轻伤三人,重伤一人。
全歼前进进攻的鬼子,没有放跑一个。
鬼子死亡数量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刚刚下官过来的时候,已经数到五百六十七具鬼子尸体了。”
他的话才说完。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来:“现在是六百七十七具鬼子尸体了。”
苏州河南岸突然有人喊出来:“八百勇士!威武!”
“八百勇士!威武!”
对于多加军事团的这些成员们来说: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注定,过程无论怎么变化,结果都不会变的。
如果这中途能够有这样的惊喜,他们也是毫不介意的。
吉尔伯特奥斯蒙爵士对着何香凝说道:“恭喜!恭喜!”
何香凝微笑着:“同喜!同喜!”
听到这两个人说话,小犬纯一郎流血的心,现在又被人划了一刀:
什么叫同喜?
我有什么喜!
多国军事观察团的这些成员们,看在吉尔伯特奥斯蒙爵士的面子上,一个个都上前来跟何香凝道贺。
对刚刚一直喜形于色的小犬纯一郎,只是淡淡的一瞥。
小泉纯一郎咬咬牙,突然把刚刚准备好的手枪对着苏州河北岸那个伟岸的身影连续开了七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