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吴国使者(1 / 1)

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能活生生地把吕邗姜熬成一代小儒——在孔子和子贡的教导下,吕邗姜不说满腹经纶,张嘴“子曰”、“知乎”,至少也能说出不少诸国的人文风情,尤以吴国为之最。

孔子问曰:“吴国最善甚么?”

吕邗姜答曰:“吴国最善兵器制造,拥有高超的铸剑技术!当诸国使用青铜之时,他们却已使用铁器——说起来,铁器还是从吴国传播诸国的呢!”

子贡问曰:“吴国的军队有甚么特点?”

吕邗姜答曰:“除了陆军,还有水军,他们好勇尚武——吴国乃是充满流域性的国家,居于沿海一带,内处长江下游,与其他国家诸如楚国、晋国、秦国不同,便于操练水军……不过,齐国也居沿海,据说君父也有组建水军,但是人数不多。,没法与吴国水军相较。”

孔子和子贡同时咳出声来,忙道:“行了,够了,不必说得如此详细。”

吕邗姜微微一笑,心知他们不想过问齐国军政情报,免得被齐王看重,挽留于齐。

孔子和子贡又问了相关的儒家理念,吕邗姜亦能解说一二。

“……邗姬,恭喜你学业有成。”末了,孔子毫不吝啬地赞美,“你是为师这一生最聪慧的弟子之一,往后为师不在你身边教导,你也不可懈怠自己,明白么?”

“是,学生谨记恩师教诲。”吕邗姜清楚孔子和子贡即将离开齐国,或回鲁国,或去往国外继续游历——总之,大儒不会拘泥一国,以免无法传授儒学。

吕邗姜也没劝留孔子和子贡——三年了,孔子和子贡在齐已有三年,该教的都已教了,剩下的便是学生们的后天努力了……连原本空旷的临淄城乡学也都开满了桃花,俨然成为了乡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久前,被孔子和子贡教课的一批学生们成长了:从重法转成重儒,无意识地两家相合,倡导以儒家和法家为主而规范言行!

此事受到吕邗姜的赞赏,吕邗姜又将这事告之齐王,并重得齐王重视,却被诸公子们以“齐国历代只重法家”为由而遭遇全面抵制——

诸公子们的行为再次证明他们目光短浅:为防那批学生们与吕邗姜沆瀣一气形成新的势力,他们向齐王建议惩罚那批学生们,把他们充作奴仆,护送吕思瑞而前往杞国——临行之际,那批学生们却浑然不怕,还向吕邗姜和孔子、子贡说明他们誓要言传身教,试一试是否有效……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

这天,吕邗姜带着老夏,和孔子、子贡拱手告别,默默地注视两位大儒被一干护卫们保护,驾着牛车缓缓地离去。

周围顿时冷清下来。

看着指教三年的恩师们离开,吕邗姜略有伤感。

从今之后,她再也没法让自个儿忙到思念某人。

回宫的路上,吕邗姜思绪如潮。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内心深处的吴郎——

她还记得吴郎许诺他会派遣吴国使者前来提亲,然而……

然而,过了三年,吴郎杳无信息。

她担心着,烦恼着,甚至想去吴国质问吴夫差:为甚么还不派遣使者前来齐国提亲——吴国距离齐国千山万水,真要前去,少不得花费数月,道路崎岖,中途艰远,只怕她有心想去,君父也不会同意!

老儒后来没了联系,她也曾派老夏或侍女们四处打听,却听不到任何有关吴国的消息——君父似是刻意地断了吴国讯息,连诸公子们和姬子们也只字不提。

她无可奈何,只好定下心来,耐心地等待。

三年里,也发生不少事情:君父只才祭拜一次他的嫡女吕少姜,便没再拜了——没人敢提吕少姜的名字……谁敢提及,君父的脸色都会变得阴沉可怕!

而提及吕少姜之人,则会失踪……

细思恐极,吕邗姜也敏锐地感觉:君父似是不太关注她了。

聪明地,她也不在君父面前晃荡,省得君父更加地排斥她。

前不久,杞国派来使者,正式来齐国下聘。君父鉴于承诺,不得不让吕瑞姜顶替吕邗姜之名,下嫁杞国,却遭到吕瑞姜激烈的反抗——吕瑞姜当众宣布,她已有心上之人,心上之人是田氏的少宗子田恒,倒把田恒吓得不轻!

一番闹剧,差点损了齐国的颜面。

最后,田恒没娶吕瑞姜,而吕瑞姜也没下嫁杞国——下嫁杞国的是另有旁人:吕思姜!吕思姜哭哭啼啼,奈何她的兄长公子阳生铁了心要为国分忧,愣是说服杞国使者,把吕思姜嫁去了杞国!

事后,吕瑞姜高兴不已,连连地大呼:“大好了!太好了!本姬子改变了命运!”

众人一头雾水,不太理解吕瑞姜到底在高兴甚么。

吕瑞姜则两眼弯弯,自顾自地乐呵:吕思姜离开故国而远嫁杞国,不必再担心当公子阳生得胜之后,吕思姜再来迫害她们这群姬子了……更为重要的是,在那群陪嫁里,还有数百名学生们——虽说他们被充作仆役,吕瑞姜却不信他们没有半点作为,至少吕瑞姜对他们抱有信心:定能掣肘吕思姜,让她再也浪不了!

自此,君父极不待见吕瑞姜,骂她性子太过粗野,连带公子黔也疏远,反而对公子阳生另眼相看——为此,公子黔狠狠地斥责吕瑞姜一顿!

吕瑞姜却依旧我行我素,还大胆地倒追田恒,声称与田恒交好。

田恒烦不胜烦:一见吕瑞姜,便以各自理由,很自觉地跑开。

见罢,吕瑞姜越发上心:隔三差五地前往田府,大大咧咧地拜见田恒,弄得人尽皆知——宛若乡间粗鄙的女子,吕瑞姜上演“女追男”的戏码,毫不脸红地缠着田恒,直至与田恒几乎同进同出,顿把众人给惊了。

气得公子黔都不知摔碎了多少玉佩——

虽说妹妹与吕邗姜减少了见面次数,可是也不能整天与田恒同进同出啊?

整天同进同出也就罢了,最为关键的是田恒他对吕瑞姜没有丝毫情意啊!

完全是吕瑞姜自作主张、倒贴田恒!

诸公子们暗地嘲笑不已。

姬子们则吃味吕瑞姜一言一行太过放荡——都怪田恒长了一张俊脸,实在令人赏心悦目,以至于姬子们对他也相当有好感……

如今,乍一瞧见田恒被吕瑞姜“追”去,难免会妒忌几分。

但这一切都与吕邗姜无关。

三年里,除却吕思姜出嫁杞国的那段时日,吕邗姜甚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避开诸公子们和姬子们,吕邗姜不是每天种桃花、背书,就是刻苦学习、交流学友,多向孔子和子贡频繁地讨教,充实地过着每一天。

“姬子,小心。”在吕邗姜思考之时,老夏猛地护住吕邗姜,将她一拉,堪堪地避开一辆牛车的碰撞——吕邗姜回过神来,后知觉地吓出一身冷汗!

“站住!你们是何人?”吕邗姜皱了皱眉,大声地质问。

牛车听话地停下。

吕邗姜定睛一看,只见那辆牛车豪华大气,跟有一支孔有武力的护卫们,顿显来历不凡——莫不是哪国的使者前来齐国拜见?

便听车夫咦道:“你是……齐国姬子?”

“嗯?”吕邗姜抬头望去,便见一位健朗老人映入眼帘。

健朗老人头发半白,穿着粗布衣裳,却腰间佩剑,双眼炯炯有神,实在不像车夫——快速回想,却没印象,吕邗姜道:“你又是谁?”算是默认了车夫的怀疑。

“在下伍……员。”转了转眼珠子,健朗老人老实地开口,“姬子,您好,我等来自吴国,特意拜见齐王。”

吕邗姜冷眼道:“拜见?凭你?”——虽说他们来自吴国,令吕邗姜不胜心喜,但见伍员身为车夫,却一点也没车夫的样子,更何况他言语不当,竟想以一介车夫的身份,面见君父!

眼见吕邗姜冷淡,伍员忙道:“自然不是在下——”

“本使孙武,乃是吴国使臣,本使代表吴王,带有重要之事,特来觐见齐王,还望姬子代为通传。”低沉的声音自车内及时地响起,化解了伍员的尴尬。

“孙武?……”吕邗姜大吃一惊,“哪个孙武?是吴国孙武么?”

“……吴国只有一个孙武。”车内之人迟疑了一下,“如果姬子问的是吴国,便应该是指在下。”

吕邗姜脑袋一嗡,顿觉不可思议:孙武的大名,她如雷贯耳——尽管从未见过孙武,吕邗姜却从子贡和老夏那里听过孙武的事迹,说他是一代军事奇才,率领吴军曾经破楚三次,极其擅长以少胜多,极具长远眼光!

“敢不从命。”深呼一口气,吕邗姜恭敬道,“只是邗姬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使者出来一见?”

少时,孙武掀开车帘,大大方方与吕邗姜打个正面。

吕邗姜细细地打量孙武。

不知为何,吕邗姜隐隐觉得这位吴国使者有点眼熟,却记不起她在哪里见过。

顿了顿,吕邗姜道:“请随邗姬来罢。”

说罢,加快脚步,前往临淄宫城门。

幸好这里距离临淄宫城并不远。

吕邗姜和老夏坐上牛车,领着孙武等人,来到了临淄宫城的门口。

“邗姬在此,速去通报大王,就说吴国派来使者,想来面见大王。”老夏替吕邗姜下达指令,“别磨磨蹭蹭了,还不快去。”

一名临淄城守跑去传令,另一名临淄城守则默不作声地放行——于是,孙武等人弃了牛车,放置一旁,徒步跟随吕邗姜,踏进了临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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