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雨越下越大，进山的路也越来越难走。不得已，两辆车只能停在路边等待雨小一些再通行。
林墨所乘坐的车是后面那那辆越野车，车上只有四个人。此时倒是那名年轻弟子周鹏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等待过程中，周鹏时不时就要探出头去看看前方的越野车的动静。
车队一切听从前方车内的大长老指挥，既然大长老停车，后方的越野车自然也得跟着停下。
周鹏就在这焦躁不安的气氛中开口了，声音沉闷微弱。
“三长老，再耽搁怕是来不及了，以玲儿他们的伤势，恐怕是撑不过明天，这眼看着就要入夜了....”
“莫急，看看情况再说。”三长老更为沉得住气，耷拉着眼皮微睁，目光投向了着茫茫白色雨雾之中。
“大长老不走了，前方多有蹊跷，绝非被雨雾阻挡那么简单。”
听着三长老的话，周鹏面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后座里，林墨百无聊赖的握着姜芷的手，目光在窗外的白色山雨中游离。手机快没电了，车又被困在了着山路之上，天色近晚更是让林墨觉得乏味。
现在距离五秦山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停车所在的地方位于一处深谷之中的山路。两边是半边隐于雨雾的青山，如同公主墓前执剑的侍卫。
即使林墨不怎么懂风水，但是还是能凭借赶尸手册里那边边角角里透出的风水知识看出这不是个好地方。嗯......伸出头远远看上一眼都会觉得胸闷。
怕是个往下挖一锄头，放下尸体就能起尸的地方。
“大凶之地啊。”林墨喃喃了一句，正好被前座的三长老听见了，不由转头笑道。
“赶尸匠也懂风水？”
“不懂，我是说视频。”林墨举起手机屏幕，一个露骨的美女正在搔首弄姿。
三长老脸色剧烈，猛地转过了头去，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之类的话。
“切，假正经。”林墨看着瞥了一眼三长老，收回了手机。
姜芷的手依旧很凉，看着没有醒来的迹象。林墨叹了一口气，将姜芷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手心的温度很快被姜芷身上的极寒带走，但林墨也不在意，脸上仍旧风轻云淡。
他对姜芷说不上什么情感，只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或许是觉得有些像.....同类，林墨像是一只荒原上流浪的野狼，阴险而又狠毒。
看见被关在笼子里的同类，不由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最重要的一点是，林墨觉得姜芷确实很漂亮，道门公主谁能不爱？海棠一般的皮肤是一种梨花白的半透明，像是冬雪与梨花的碰撞之色。
瓷娃娃一般的脸庞，天鹅般的脖颈，清晰明朗的锁骨。
姜芷即使身为道门的兵人，营养确实跟上了，该有的都有。
林墨并非不好女色，只是没有遇到他喜欢的那一款，或者说没有遇到他的同类。再漂亮的羊也得不到狼的青睐，林墨行走了五分之一的人生，从未见过同类。
他承认自己是庸俗且蒙昧之人，如果碰见的同类是一个长满体毛的壮汉，林墨眼睛也不会眨的看着其死去，甚至还会补上一刀。但终究眼前的同类是一个腰肢纤细的少女，即使神色木然却也依旧动人的脸。
所以林墨很自然的有了好感，他想要做些什么将这个同类的绝色少女拉回来。即使这个穿着粉色短袖的女孩生命可能就在这几天将永远定格，但林墨依旧愿意去尝试。
道门那个老不死的三长老似乎有个见不得人的小计划，窥伺着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孩。
金乌神女吗？这玩意就像一个深深的桎梏，死死的套在姜芷的身上。姜芷已经习惯了，甚至不愿意去反抗。这让林墨想起了曾在一篇报纸上看到过的新闻，困住大象只需要一根极细的锁链。
当大象还在幼年期时，只需要用一根小锁链捆住，直到它无法挣脱到认命时就算成功了。这与熬鹰差不多，算是熬象了。
大象成年后记忆仍旧停留在在幼年期，即使它现在拥有了挣脱铁链的力量却不敢尝试。可林墨觉得姜芷似乎不是不敢去尝试，而是不愿去尝试。
对于这个世界，姜芷留恋的程度也许比自己想得要低得多。林墨皱起了眉头，他最担心的是姜芷的心态，她似乎不愿意再留在这个世上了。
即使在梦境中听见了三长老的些许不好的阴谋，但姜芷似乎也并不在意，因为没有意义。停留在这个世界没有意义，她观察了这个世界很久很久。
最近才发现了林墨这个有意思的同类，但一切都太晚了。她看到的是结果是，这个世界没有意义，所以她选择赴死。她的一生都是在观察，顺从，赴死的路上。
只不过这条路现在已经快走到了尽头，可叹的是道门的人还以为是用现代的文化驯服了金乌神女。他们给她取名，花费昂贵的金钱请各种老师教给姜芷识字说话。
他们以为姜芷安静了，其实只是姜芷不愿意吵闹，她不明白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这个终日不见下山的少女，在山上度过了十年。就看着广告牌都要欣喜半天，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憨憨，拉着林墨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手指不停的比划。
有时候林墨也不懂，为什么姜芷会对他有亲近之感，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同类的缘故。两人都是孤独里行走的人，但现在他朦胧的明白了，从他见面不害怕她开始就已经有了好感。
她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道门兵人，一怒即可让人血溅百米。但林墨却对她毫不在意，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反而会揉她乱她的头发。
因为没有感觉到孤单，与林墨在一起不会觉得是一个人。她从林墨的身上感觉到了缥缈的幸福与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这股爱意来自于林墨lsp独特的审美眼光。
可即使如此，短暂的幸福与快乐是无法融化十余年积攒的绝望与孤独的。此刻，姜芷就像一个沉沦在死亡边际的少女，迟迟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