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彻,白马山脉一片白雪茫茫。
上山的小径上。
老管家傅精忠提着竹篮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后是秃顶的袁达,莫负则在四个黑衣人的环伺之下慢悠悠跟在袁达之后。
毕竟是上山祭祖,如果戴着脚镣手铐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袁达还算通情达理,不待莫负开口就主动将镣铐取了下来。
甚至还亲自动手,认真地给莫负破损的皮肤涂了些金创药。
“这些日子委屈傅少主了,我们之间本无仇恨,而且在下得悉少主九死一生的凄惨遭遇,尤胜袁某十倍,是以一直心生怜悯……只可惜,彼此立场不同,袁某能做到的也仅就这些了。”
他一脸真诚说着,言辞之间竟像不是矫情。
“袁处长有心了,听您一番感慨,莫非也有伤心过往?”莫负有意无意问了一句。
“哎,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都说往事不堪回首,袁某也不想再提。其实芸芸众生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呢?都不过冷暖自知得过且过罢了。”
袁达虽称不愿想起过往,但闻言之后却是一脸感伤,显然也是有着伤心过往之人。
也幸亏他跟莫非之间有此一番推心置腹之语,等于变相救了自己一命。
后来,莫负念其良心未泯多次对他手下留情……而袁达最终也如愿以偿抛下一切红尘俗事遁入空门,后来竟成一代高僧。
野风朔大,小雪飞扬……
再一次跪伏在各位先祖面前,回想起此生的种种不堪和遭遇冷暖,莫负再也抑制不住悲声,哭了个稀里哗啦……
老管家亦步亦趋地尾随在莫负身后,从这座坟头转到那座坟头,也是泪如雨下,悲痛不已。
这样的祭拜,一直持续了2个时辰。
莫负最后终于来到了曾祖傅韫韬的宽阔墓台之上,他从雪地里取了几根轻巧的竹枝,叠放在一起,开始轻轻清扫台上的积雪。
因为身份尊卑有别,老管家傅精忠不敢上台,只能跪伏在台下,看着少主独自一人,一下一下清理着积雪——如梳理着墓主人一世迷惘的尘烟……
阴阳秀才等五人则呈环抱之势,分散在墓台的四周,看似欣赏山色风景,实则暗暗凝神戒备,以防出现什么不测。
慢慢清扫出一片空间,莫负便伏地三叩九拜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响头,击穿山野的寂静,如声声鼓点敲打在人的心弦之上……
陡然间。
“轰隆”一声巨响,坟墓的台面突然从中裂开,露出一个方形入口。
已经完成三扣九拜的莫负,随之跌落其中。
旋即,“咔嚓”一声响过,那方形的入口马上又密不透风的合上了。
袁达等人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纷纷飞身上前,沿着墓台细细搜寻起一切可疑的机关按钮所在,可台面浑然一体,既无凸起也无凹陷——却是一无所获!
继而,一个清亮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
“袁副处长,傅某念您人性未泯,而且囚禁在下期间待傅某尚属不薄,此前恩怨莫负不再介怀,就此一笔勾销。但地宫一事实属子虚乌有,而且掘人祖坟人神共愤,望您三思。”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假若在下祖坟被掘,则我们之间必成不死不休之局。傅某今日当着傅家先祖在天之灵立誓:日后见面便是诸君的死期!傅某言尽于此,还望诸位善待忠伯,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对于你们而言,实在无足轻重。若能善待则傅某感激不尽,他日必报恩德!”
莫负接着满腹愧疚说着:“还请忠伯恕罪,侄儿今日逃走实在迫不得已,下次重返之日便是您老脱困之时,还望珍惜身体,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戛然而止,在场六人顿时呆立当场,不由得面面相觑!
“甲四、甲五留守此地,其余人等立即随我出庄守住各条下山道路出口,快!”袁达急急吩咐道:“千万别让他逃下山去,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遵命!”手下四人急急回应道,一个个手足无措,宛如惊弓之鸟。
竟都无视了老管家傅精忠的存在……
而老人犹自孤独地跪伏在傅韫韬宽阔气派的墓台之前,脸色阴阳不定,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