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就这样投了刘秀,隗嚣十分的不甘心。他想来想去,觉得与其投刘秀,还不如自立称王,豪赌一把!但要想称王,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缺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是人气!
刘秀称帝,是属下部将多次联名请求才完成的愿望。公孙述称帝,也是部属支持的。甚至遥远的王郎,当初称帝也是有刘林给他撑腰的。所以隗嚣要想称帝称王,也必须有人给他打气才行。要想有人气,首先得让某群人点头同意才行…
古之帝王,不惧天不惧地,最惧知识分子。因帝王有行政权,知识分子有话语权。可怕的还不是这帮人手中的话语权,而是他们脑子里充满的信仰。信仰古来有之,就是从来只信正统。更可怕的是:正不正统不是由帝王说了算,而是由他们说了算。因他们会用话语权给帝王正名!不正统的,只要他们愿意,就可给你正名。名正则言顺,言顺自然就成了正统!
隗嚣在天水郡挂出礼贤下士之名,把长安一帮啃老古董书的知识分子招了十之七八。所以,他要称王就必须让这帮人给他正名打气。要找人正名,必须得权威人士。
马援江湖名号很响,也算权威之一。但他的心已飞进洛阳城了。所以隗嚣只好喊来另一个学术权威:《汉书》作者班固的老爹班彪!
别以为所有啃老古董书的人都是老古董。恰恰相反,这帮人熟读经史,更懂得人心思动,何去何从。班彪是个聪明人,隗嚣一挪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气了。但他却很不客气地将隗嚣批评了一番。
4月,隗嚣与班彪谈论王朝兴亡。隗嚣说承运迭兴,不应专属汉家。班彪却说“你别看着人家称帝称王就眼红。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战国。战国时代,各国都有一定的政治资本,所以都能自立封国。可现在这个时代,人心思汉,天下政治资本,独有汉朝刘氏享有。汉朝必定再次兴盛,已在意料之中。所以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隗嚣仍不以为然,班彪便作《王命论》再次劝谏。
班彪见隗嚣始终执迷不悟,便叹息一声,收拾行李,飘然离去了。投到河西窦融帐下,窦融封班彪为从事,甚加礼重。班彪也为窦融画策,极力劝说窦融事汉。
这时,隗嚣派来一个叫张玄的说客来见窦融,请他共同入股创业。窦融召集属下豪杰开会讨论,大家争了半天,吵成两派:一派认为应跟随隗嚣,一派认为应该远投刘秀。
最终,主张投刘秀的一派压倒了主张靠隗嚣的一派。窦融经仔细斟酌,决定投奔实力较强、离得也较远的洛阳刘秀。很快,他就派长史刘钧去向刘秀献马,以示忠诚。恰好刘秀也在此时派出使者去招降窦融。刘秀的使者在半路上遇见了刘钧。马上一同回转洛阳。刘秀非常高兴,当场赐以玺书,封窦融为凉州牧“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欲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绝域,非相吞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教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己事而已”这份玺书到达河西五郡时,河西皆惊,一致认为刘秀确实是明见万里之外的真命天子。
朱祜猛攻黎丘。6月,楚黎王秦丰终于开城投降,被轞车送往洛阳。吴汉弹劾朱祜不听诏命,私自接受秦丰的投降。刘秀下令:将秦丰斩首,对朱祜则不罪。
6月,董宪与刘纡离开东海郡下邳县,来到兰l县董宪派原刘纡的部将苏茂、佼强去相助庞萌攻打桃城。刘秀此时正在梁国的蒙县,得知此消息后,二话不说,下令抛弃辎重,亲率轻骑日夜北上,向庞萌冲去!
到达东平郡亢父县时,部队已疲惫不堪,军中官员都对刘秀说“我们跑这么远,很累了,要不先停下休息一下吧”刘秀说“不行,继续前进”部队继续前进,到达任城县。这时,刘秀挥挥手道“大家都累了,就停下休息一下吧”
桃城正属任城县管辖,距县治仅有60里。部队也休息了一晚,大家都觉得很爽。第二天一早,将领们就对刘秀说“桃城就在眼前,我们也休息好了,赶紧下达进攻命令吧”
但出乎将领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刘秀轻轻一笑“莫急,既停下了,大家就充分休息吧”将领们都很奇怪地看着刘秀。这时,只见刘秀又笑道“庞萌看我们远程奔驰,肯定放弃攻打桃城,前来挑战我们。到时大家没我的命令,都不要出来迎战”刘秀真说对了。很快,庞萌就率兵前来喊打。但刘秀按兵不动,任庞萌如何挑战,刘秀都不为所动。只是派人到东郡召吴汉他们前来会合。
刘秀这个做法,让将领们甚是不解。跑了这么远,就是要当乌龟缩起来,被庞萌嘲笑吗?都说冲动是魔鬼,然而这个被愤怒冲击的人,在做出了昼夜疾驰数百里的举动后,现在竟能这么淡定从容,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刘秀的确可怕!庞萌见一只巴掌拍不响,也只好退兵继续围攻桃城。庞萌不断在心中琢磨:按刘秀的心情推理,应该是一到就开战。可现在他到底想干什么呢?猜来猜去,庞萌始终没琢磨出个中玄机来。既猜不透,那就不猜了!还是先把桃城拿下再说!
但庞萌连续攻了二十余天,桃城还是没有拿下。其实这是有原因的。桃城守兵知道皇帝就在城外,肯定会更加卖力守城。
庞萌被拖了20多天,部队终于就拖得筋疲力尽。就在这时,老蛇刘秀出洞了!
庞萌并不知道:自己已中了刘秀的圈套!原来刘秀不急着攻打庞萌,主要有两大原因:1让桃城守军消耗庞萌的战斗力;2等待大军会合,一举歼灭庞萌。
等吴汉、王常、盖延、王梁、马武、王霸等诸军会师完毕,刘秀就发起总攻命令!皇帝亲自擂鼓,众将士奋勇杀敌,庞萌、苏茂、佼强很快就招架不住,拔腿就跑回董宪那里去了。
7月4日,刘秀来到p县祭祠高庙,下诏修复西汉诸帝园陵。随后来到山阳郡与沛郡交界的湖l县得到消息:董宪、刘纡,和他们手下所有的数万将士就驻扎在东海郡昌虑县。
刘秀率军追赶。当大军来到距董宪只有百余里的鲁郡蕃县时,刘秀却又突然叫停军队。部下将领们再次想不通,纷纷请战。刘秀却气定神闲的对将领们说“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场一场打。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一下子就全歼敌人,都是不可能的事。你们耐心等待,很快就可以听到进攻的命令了”
众将都不知刘秀葫芦里这次又要卖什么药。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原来刘秀之所以不急着进攻,不因别的,只是为了节约战争成本。事情是这样的:此时董宪也拉了一帮人来壮声势。不过这帮人都是吃了今天,不知明天在哪里的五校乱兵集团。董宪让他们驻在东海郡建阳县,以便随时支援自己。但刘秀认为:这帮人帮不了董宪多久,因他们很缺粮,而董宪又供不起他们。不用多久,这些人自然会因粮尽而哄散。只要他们一散伙,单独对付董宪就容易多了…
果不其然,很快,董宪喊来的那帮五校乱兵兄弟就因没粮吃而自寻生路去了。
这时,刘秀再也不等了。他亲自上阵,下令四面向海西王董宪发起进攻。战斗只进行了三天,董宪和庞萌就撑不住了,逃到了东海郡治郯县,苏茂投降齐王张步,佼强投降刘秀。
8月6日,刘秀来到郯县,留下吴汉攻城,自己去攻打下邳县、楚郡郡治彭城县。吴汉攻下郯县。董宪和庞萌继续向东逃到朐县。梁王刘纡被部下高扈所杀,高扈以刘纡的首级投降刘秀。吴汉继续围攻朐县。
10月,刘秀来到鲁郡,命大司空宋弘祭祠孔子。
刘秀在那边追着庞萌、董宪,打得热火朝天时,这边耿弇也动手开打了。
在刘秀的诸多部将中,吃过败仗的人可不少,很多将领如没刘秀策划指挥,都不知死了几回。可唯独耿弇这个比刘秀年轻9岁的弱冠将领,不需要刘秀指挥,只要他上战场,没有搞不定的人,没有打不赢的仗。
齐王张步闻听猛人耿弇来攻,布置了几道防线:大将军费邑驻守济南郡历城县;在平原郡祝阿县布起第一刀防线;在济南郡和泰山郡交界的历城县钟城与泰山郡之间列营数十…在这个世界上,对强者来说,无所谓门槛。在战场上,对猛人来说,所谓防线也形同虚设。很快,27岁的耿弇就让张步充分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猛男!
耿弇渡过黄河后,不到半天,就攻破张步第一道防线祝阿城。然后故意留一个缺口,放敌人逃跑。耿弇继续前进到第二道防线钟城,里面的人一听耿弇来了,犹如羊听到狼来了,城池也不要了,直接逃跑,留下了一座空城。耿弇向第三道防线:费邑之弟费敢防守的济南郡巨里城杀去!
耿弇下令限期三日,打造攻具,当力攻巨里城。又将这一消息故意透露给费邑知道。费邑便亲率3万余精兵前来相救。耿弇得报大喜“我就是想诱他前来野战,他既中计,管教他有去无回”耿弇分出三千人包围巨里城,自率精兵前去迎战费邑。
在一座高山上设下埋伏,费邑一到山前,伏兵一起杀出,费邑当场被杀。随后耿弇拿着费邑的首级来到巨里城下,城中凶惧。费敢弃城逃往张步所在的北海郡剧县。耿弇顺利入城,收取积聚,之后连下四十余营,平定整个济南郡。
这时,张步害怕了。他仿佛看到:如耿弇再突破两道防线,他这个齐王也就混到头了!张步的最后两道防线,一是其弟张蓝率2万精兵防守的齐郡西安城、二是诸郡太守合万余人防守的齐郡郡治临淄城。两城相距40里。成为犄角之势,互为救援。
让张步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耿弇竟牛气哄哄的把军队开到两城中间来!稍微熟悉点兵法的人都知道:两城相连,犹如蛇头蛇尾。你想打蛇头,蛇尾要抽你;你想打蛇尾,蛇头要反咬你。任你再强,也是瞎忙。但前面也说过了:对猛人来说,战场上的任何防线都是虚设!耿弇把军队开到两城中间,不是吃饱了撑着讨打来的。拿下以上两城,对他来说,不存在任何技术难题。
耿弇命部队好生休息五天。五天后,准备向西安城发起总攻“西安城小坚固,张蓝手下的又都是精锐。临淄城虽名声很大,但要攻下它并不困难。我们先难后易,先把西安城攻下来”这个消息又被耿弇‘很不小心的泄漏’给了张蓝。张蓝听说耿弇要来攻城,整天忙活,没日没夜的加固城墙,派人轮班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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