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专门从纺织厂弄来开大会的大喇叭扩音器,里面传出李水桃和江爱勇的声音,恨不得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爱勇,我照你的意思让他把工资给我,江爱才根本不答应,这男人不仅那事上没用,还抠得不行,我当初怎么眼瞎嫁了这么个男人!”李水桃语气娇嗔,提起江爱才满是怨气。
“别气了,他不能满足你,不是有我吗,再说他替咱们养了二十年儿子,钱要不来就算了,咱们想办法让他直接把工作给飞航。”
李水桃兴奋起来:“你说什么?他、他能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江爱勇语气一听就满是算计,“飞航都二十了,没个工作怎么娶媳妇,咱们当爹妈的得替他打算好,你放心,江爱才蠢得很,我有办法让他点头。”
正在厮打的江爱才李水桃懵了。
院子里站着的江家人和围观群众也都傻眼了。
好半天,江爱才缓缓转头看着李水桃,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李水桃跟江爱勇,江飞航是江爱勇的儿子?
他不会听错,二十多年夫妻,那就是李水桃的声音。
所以不仅冯东东不是他的儿子,就连江飞扬也不是他的儿子,他江爱才活到四十岁,一直在当王八替别的男人养儿子?
江爱才眼睛红得吓人,一把扯住李水桃的头发:
“你个臭表子,你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江飞航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我儿子是不是?你让老子给你和江爱勇养儿子,江婉月呢,她也是江爱勇的种,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你怎么不说?”
江爱才彻底疯了。
根本不管李水桃已经被打得发不出声音,抓着李水桃的头猛地往墙上撞,“贱人,表子,你给我去死,你去死啊!”
他要杀了李水桃,他一定要杀了李水桃!
江老太太也疯了,她还没从江飞航不是她孙子的消息里缓过来,直到看见大儿子疯狂的举动,她才猛地扑上去:
“李水桃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我把航航当亲孙子待,我疼了他这么多年,家里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他,你现在告诉我他是你跟江爱勇的野种?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太太哭嚎声震天,母子俩下手都狠,江爱勇眼睁睁看着李水桃被打得没了声息,恐惧地想要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人给拉开?”
还不等他转身,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噤声,钢铁厂一行领导竟然全都来了,为首的正是钢铁厂李厂长,身后还跟了数不清中午下班的钢铁厂工人。
几个跟过来的小伙子有眼力见儿,一听厂长吩咐,赶紧冲上去拉开江爱才母子。
“你放开、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江爱才状若疯癫,拼命反抗,还在奋力朝李水桃那里凑。
“江爱才!”
李厂长大步走过来,一把举起手里的东西,恨不得直接贴到江爱才脸上,“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李、李厂长?”
江爱才看见李厂长,猛然惊醒过来,他又转头,看见了一脸颓败的张副厂长,最后视线落在那张纸上。
看清那上面的内容,一把挣开拦着他的人,江爱才满脸惊恐地抓着那张纸:
“这、这……”
“这什么这?”
李厂长脸色难看得吓人,他刚去开了会回来,现在省里正在评优秀单位,他们钢铁厂今年产能达标,他正想找人探探口风,看今年有没有机会评上,结果转头就给他闹这么一出。
那大字报上,看着好像是江爱才得罪了人,写江爱才私生活作风不正,却还写了他敢这么嚣张,就是仗着张副厂长给他当靠山,甚至连张副厂长收了江爱才多少东西都列出来了。
这要是传出去,还评什么先进,他这个厂长不挨批评都不可能!
这也是江易釜底抽薪的一招,今天这事巧合太多,她不能露面,否则她家都搬走了还及时过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身上。
但她妈和弟弟还在钢铁厂上班,如果不把张副厂长一起弄掉,回头他肯定迁怒,所以江易才特意贴了大字报,而周君擎作用不小,他不知道怎么弄的,把去开会的李厂长给弄了回来,正好赶上这一出。
李厂长自问涵养不错,现在却恨不得撕了江爱才和张副厂长的心都有。
“行了,都跟我走一趟。”
李厂长气得连饭都不想吃了,一甩袖子转身又回厂里了。
身后一帮人赶紧跟上,就连李水桃何桃花也都去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江家的家事了,更何况这一大片都属于钢铁厂范围,
张副厂长忽然抬头,阴狠地看着江爱才:“要是连累了我,你给我等着。”
“爱才,怎、怎么了?”
江老太太吓得不敢哭闹,当然也认识李厂长,但她识字不多,还没看懂那大字报写的什么,“你们要带我儿子去哪儿?你们放开他!”
从头到尾,一出接着一出,江老爷子这么有成算的人,除了拦李水桃一把没拦住,剩下都没找到机会开口,所有人就都已经闹得不可开口。
眼看着儿子被带走,老婆子也跟上去,人群哗啦啦散了。
他的脸阴沉得可怕,他看着眼前的一幕,闹成这样,爱才一家注定要散了,这个大儿子也废了啊!
江老爷子紧紧握着拐杖,刚要跟上去,忽然转头朝巷口看去。
所有人都在朝钢铁厂走,而在离他们不远的角落里,江老爷子却一眼看见了那个把他们老江家搅得一团乱的人。
江易!
江易特意留下来的,她就是要刺激一下江老爷子,因为“变则通”,所以她冲着江老爷子缓缓笑了。
江老爷子一瞬间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江易。
一定是这小畜生下的手,他知道,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别人!
江老爷子脸色阴森得可怕,他头一次这么后悔,也许老婆子说得对,他就该早些跟京城那头联系。
如果他能找到那个人,凭他手里握着的把柄,根本不愁那人不听他的。
到时候弄死江易这小畜生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