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由黄金铺成的皇帝大道上,阿兹尔默默走在最前方。
李林、卡萨丁还有被李林拽着的希维尔远远跟在他的身后。
“喂!你们这是疯了吗?!为什么我们不赶紧趁这个时候逃走?”
希维尔遥望几十米开外极具帝王气质的雄伟宽阔的鹰铠背影,脸上充满了不安。
两个多小时前,希维尔被生命之水复活之后,阿兹尔就去古墓圣所的内殿内取得了一把由魔力连接的黄金权杖。
随后的一段时间内,阿兹尔一直游走于太阳之城内部,凭借他刚刚获得的天界魔法还原重塑一栋又一栋建筑。
希维尔本来就对这位刚刚复苏飞升的皇帝十分戒备,想趁他正忙的时候叫上李林和卡萨丁偷偷溜走。
她觉得这个从古墓里刚刚复苏, 嘴里不时吟唱着上古时代的古恕瑞玛语,还于死寂的黄沙之城里自言自语的老家伙精神不正常。
说不定他哪下想不开,一念之间,又将这座刚刚建起的一切重新埋回地底……
又或者,他用那具有魔力的泉水复活了自己,突然觉得这是自己欠他的,要求回报。
可令希维尔没想到的是,李林竟然拒绝了她离开的提议。
不光是这家伙,就连卡萨丁也不愿意跟她走。
就在希维尔准备放弃这两个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斯卡拉什踢了的傻子自己跑路时,却被李林拉住了。
起初希维尔是拒绝的,甚至差点跟李林和卡萨丁翻脸。
可他却用一套便携折叠式动力装甲作为报酬,只让她多在太阳之城跟随他们一段时间。
仔细斟酌了一番,希维尔最终还是拉着脸同意了。
没办法,谁让这动力装甲太给力了。
只是,李林不说,希维尔显然不知道折叠式动力装甲是远比不上他跟卡萨丁这两套的……
“你为什么老想着逃走啊?”早已打开了面罩的李林忍不住回头白了眼希维尔,“你可是皇室血脉,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自己的先祖?”
“谁知道他是不是我祖先?皇帝血脉什么的, 听起来也太虚无缥缈了, 没办法确认。”
希维尔表面上完全不想承认这种事情。
但其实,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阿兹尔血脉间的连接,这点是不会骗人的。
皇帝血脉……或许吧。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这家伙还会让我当皇帝不成?
希维尔瞥了眼远处的阿兹尔, 心中不禁嗤笑到。
对她而言,金币才是最重要的。
李林还算了解希维尔,再通过她原世界线的所作所为,大致能猜到她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
“希维尔,是你的血脉复活了阿兹尔,也是因为你才能让他完成飞升仪式……如果硬要说的话,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要求你有所回报?”
被李林看穿了心思的希维尔眼神闪烁,心虚地别开了目光,“我……我可没这么说过……”
“那你为什么总想着逃走呢?”
希维尔:“……”
“你想要黄金,你看看我們脚下这条路。”李林乘胜追击继续劝解,“这一整路可都是黄金铺就的,恕瑞玛帝国缺黄金吗?”
希维尔:“……”
“显然是不缺的,而且你拥有皇室血脉,是阿兹尔的后代,是皇室成员……如果留下来,你觉得你还用为金币发愁么?”
何况, 外面还有个想要断绝阿兹尔血脉的泽拉斯。
如果他知道了你,肯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你的。
李林又在心中补充到。
希维尔张了张嘴,想反驳他,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他刚刚说的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希维尔低头沉默片刻,马上自暴自弃式地又摇了摇头。
不行!
你怎么能被这种话洗脑了呢希维尔?
要是我真的是所谓的皇帝后代,这个沉睡了几千年的老家伙把我禁足在太阳之城,不让我离开该怎么办?
她下意识地望向皇帝大道所通往的最前方,这座城市第二高处,同时也是太阳圆盘之光笼罩最多的宫殿。
这座连人都没有的死寂之城,只有自己和阿兹尔呆在那幽深宏大的皇宫……
光是想想就知道到那时候的日子究竟该有多难了。
希维尔咬咬牙,准备再问李林和卡萨丁最后一遍。
如果他们还不肯离开,那么她宁可不要那套动力装甲,也得离开这座帝都。
可她才刚刚抬头,便被远处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阿兹尔仰头挺胸,摆出一个高傲的姿势。
路边岩石之下,无数的金色沙粒随风而起,在他左爪间流过,并迅速汇聚在道路的两侧,制造出惟妙惟肖的人像。
那是恕瑞玛帝国在灾难来临之前的影响,被他用天神之力重新模仿再现。
所有由沙尘组成的人民聚集在皇帝大道两侧,遥望悬停在半空的太阳圆盘和神庙顶端,飞升之台上的皇室家族和太阳祭祀们,瞻仰伟大帝王的飞升仪式。
然而很快,所有人兴奋的脸上转变为恐惧,人们纷纷尖叫四散逃跑,但这却是徒劳的。
一股看不见的能量波将他们瞬间湮灭,化作尘土飞沙,被紧接而来的狂风席卷飞散。
此刻,全然被眼前一幕影响从而陷入震惊的李林、卡萨丁和希维尔能够没十分确切感知到远处阿兹尔的伤感。
阿兹尔并未停留太久,他的背影更加坚挺,步子迈的更大,很快抵达了飞升之台的基座前。
“我们就在这等他吧。”卡萨丁及时提醒道,“除了皇室血脉、皇帝的亲信之人以及太阳祭祀,其余人都不能登上飞升台阶。”
李林点点头,回头看了眼依旧是目瞪口呆,紧紧盯着阿兹尔和他身边沙土形成的影像的希维尔。
现在的她暂时已经不再想着要逃走了。
就在李林回头的这短短时间内,阿兹尔已经五步化作一步,在飞升之阶上宛如飞翔般极速奔跑。
他身边的影像散去重组,周而复始,完全复刻了当年这里发生的一切。
最后,阿兹尔抵达了飞升之台顶部,那里围绕着最后一群围绕成环形的观众。
他的助手、顾问、太阳祭祀神父主教、还有他怀有身孕的妻子,他的几岁大女儿和他已然长大成人,昂首挺胸的儿子。
台阶之下,李林三人心情沉重地望着阿兹尔瘫软跪倒在地,伸出无助的手,想要触摸那些被他极力完美还原的家人们。
可下一秒,他们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湮灭,如同皇帝大道两侧的臣民一样……
顿默了许久,阿兹尔才缓缓起身,在飞升神坛之下站住脚步。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到,那三千年前,尚为人类时期的阿兹尔受飞升之力的牵引升到半空。
可就在这时,另一道由沙粒组成的人忽然冒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泽拉斯。
他嘴唇蠕动,吐出一个晦涩地咒语词汇。
下一秒,半空中的阿兹尔被一股黑暗奥术能量牵引,被硬生生从飞升神坛丢下,于无尽的太阳之火、星界魔法之中化为灰烬。
紧接着,飞升之台上,一群精英太阳战士守卫朝正在缓缓升空的泽拉斯冲来。
可太阳圆盘的飞升之力已经注入到了他的体内,将他的血肉之躯重塑为一团没有具体形态的奥术能量体。
不被认可之人,终究得不到完美的飞升姿态。
随着这股庞大的星界能量被泽拉斯盗走,残暴失控的能量余波瞬间席卷整个恕瑞玛,将由黄沙组成的所有残影瓦解。
阿兹尔倒吸一口冷气。
饶是成为飞升者之后,他的一部分情感被天神之力所割弃。
但那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依然能从他的声音中展现出来:“泽拉斯!”
阿兹尔的声音威严而沙哑。
他握紧了手中的权杖,转身遥望一个方向。
通过脚下的黄沙,他能感受到一股邪恶的奥术能量就在沙漠的某个地方。
“你的罪孽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