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妍出山,針對的自然是梵清惠,她如今雖說被石之軒哄得雲裏霧裏,腦子裏還是有些清明的,聖門如今並非人們想象中那麽臭名昭著,畢竟,這等亂世,禮崩樂壞,上頭的那些皇親貴族,做出來的荒唐的事情不知道多少,聖門雖說多半自私自利,行~事也偏激狠毒,但是,終究還是江湖門派,講究江湖規矩,因此,除了跟佛門一直敵對之外,便是道門,跟聖門關係其實也不算差,真要說起來,道門跟聖門其實是同病相憐,聖門當年是被儒家坑了,道門的前身黃老派何嚐不是如此,從一個顯學,最終不得不變成了宗教,如今混到了得跟佛門死磕的地步,何況,聖門裏麵的真傳道,老君觀也是道門的一支呢,當然了,如今道門表麵上都不承認這一點而已,但是私底下,並沒有多少仇怨在,甚至,互相之間也有些默契。
便是江湖上其他的門派,對聖門也沒有太多的惡感,要不然,祝玉妍後來哪來那麽多的追求者,等到第二次改朝換代了,還肯賣祝玉妍的麵子呢!
道門如今算是想明白了,這麽多年下來,道門在所有人眼裏,那也隻能是一個宗教了,再也恢複不到前漢武帝之前時候的風光,因此,也就隻好老老實實地傳教,若是能混上一個國教,拿下國師的位置,光大門派,也就心滿意足了。但是,佛門胃口可比道門大多了,道門也樂意投資潛龍,但也僅僅是希望潛龍成龍之後,給道門一些方便而已,但是佛門,那是希望直接把持神州神器,操縱天下興亡,誰要是不讓佛門好過,幹脆換個皇帝啊!
祝玉妍這次出山,表麵上看是陰葵派和慈航靜齋的約定,傳人之間的交鋒,實際上,無論是聖門,還是道門,互相之間都有了一些想法,說句老實話,梵清惠這會兒還真比不上祝玉妍,因此,祝玉妍剛剛出山沒多久,立馬就有人給祝玉妍送經驗,提升聲望值,祝玉妍剛剛出了蜀地,名聲已經傳到了長安。
梵清惠立馬就明白,祝玉妍就是自個的宿敵了,當下便戒備起來,還加強了到處遊說的力度,然後,宋缺便找過來了。
宋家的心法自然是比不過慈航劍典的,但是,宋缺卻是天縱奇才,不過是弱冠之齡,已經到了宗師之境的門檻上,他一路上挑戰了不知道多少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未曾有過一次敗績,攜此威勢而來,身上的戰意,幾乎是勃然而發。
陳沂聽說宋缺過來了,暫時打消了離開長安的意思,宋缺這人相比較來說,光風霽月,而且胸中頗有丘壑,雖說很多時候顯得寡言少語,但是,實實在在,跟陳沂很是說得來,陳沂因此便打算留在長安,好見一見宋缺。
宋家稱雄嶺南多年,無論是為了自保還是進取,在中原各地都有產業,明裏暗裏也有眼線,宋缺剛進城門,就得了陳沂的消息,稍微洗漱了一番,便前去拜訪陳沂。
陳沂有著孫思邈給的信物,落腳的地方便是長安城中的一處小道觀中,這個小道觀算是樓觀道的一處下院,不過,在外人眼裏,卻是長安這邊某權貴的私產,這家的一個嫡係長輩,前些年就出家做了居士,自個弄了個道觀,又說什麽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什麽的,就將道觀弄在了長安城裏麵,供奉的老君,也沒有太多的禁忌,那位出家的居士前兩年過世之後,這邊便跟他們家的別院無異,不過是養了幾個道童和火居道士,還有個當代家主的替身就在這邊出家,這家跟孫家有些幹係,因此,陳沂出示了孫思邈給的信物之後,那位觀主便親自給陳沂安排了一個小院,平常也常常跟陳沂論道。
宋缺來的便是這家道觀,在道童的指引下,到了道觀後麵的竹林裏麵,陳沂正在那邊烹茶,他不喜歡這會兒的茶道,自個采了山中的野茶,用傳自逍遙子的手段,加入了一些藥材炮製了一番之後,滋味很是不錯。
“陳兄果是道門之人!”宋缺也不客氣,見陳沂安然烹茶,直接就在陳沂對麵的矮榻上跪坐了下來,看著陳沂行雲流水的動作,口中道。
陳沂微微一笑:“不過是有些淵源,並未真正出家!宋兄今兒來得正好,不如嚐嚐我這滌心茶!”說著,提起茶壺開始分茶,然後給宋缺奉了一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宋缺直接伸手接過,宋家也是經年的世家門閥,吃穿上自有傳承,陳沂顯然也不是寒門出身,宋缺端過小小的茶盞,微微抿了一口,然後眼睛就是一亮:“好茶!”
陳沂含笑不語,自個也慢慢品茶,等到宋缺品了幾口之後,才放下茶盞,然後看向了陳沂,直接開口問道:“聽說陳兄已經見過了那位梵仙子?”
陳沂也是放下茶盞,搖了搖頭,說道:“便是天人,踏上了凡塵,也算不得什麽仙子了!唔,這位梵仙子,也算是個有大毅力的人!”
宋缺挑了挑眉:“既是如此,那真要見識一番!”
陳沂看了宋缺一眼,琢磨了一下,玩笑道:“那位梵仙子悲天憫人,清逸脫俗,宋兄可不要一見傾心啊!”
宋缺聽陳沂這般玩笑,心中便是一凜,他再次看了陳沂一眼,陳沂看著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是看起來,似乎有些看好戲的意思,不由心中生出了一些異樣來,對梵清惠還沒有見麵,便減了幾分好感,口中隻是說道:“我這一生,除了希望重現漢統,便是專心武道,任她天女下凡,也不能動搖我心!”
宋缺話說得這樣,陳沂自然不會在這上頭跟他別苗頭,很快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江湖上其他的事情,然後就說到了最近江湖上一些風雲人物,宋缺身上戰意澎湃:“正要見識一二!”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撫過自個身上的佩刀,眼中閃過向往之色。宋缺一身武功,除了來源於宋家的那些武功心法,多半還是自個打出來,創出來的,他的天刀之法如今已經進入了關鍵階段,正是要挑戰高手,驗證刀法威力的時候,陳沂他如今還是看不分明,在這之前,還是先拿那些跟他差得不多的人練練手才是。
宋缺隻是在陳沂這便喝了幾盞茶,然後,陳沂便送宋缺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才到了道觀門口,遠遠地,便看到了穿著一身素色的衫子,腰間懸著一柄長劍,翩然而來的梵清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