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京城的府邸价值不菲,赐给秋姝之会不会太过贵重?”月深眉带忧虑。
秦倾微微摇头:“陛下您也知道秋姝之这次不光是解决了盗矿之事,还帮了我们大忙,于情于理我们也应该上次她才是,陛下如果连这些都要吝啬,以后百官如何臣服与您?”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了月深的软肋,她忧眉紧皱,咬咬牙:“好。”
秦倾凤眼温和娴静,眉角眼梢略带浅笑:“那哀家就替秋姝之谢过陛下。”
“对了,还有一事。”
“何事?”
“陛下今年已满十六,按理来说也广开后宫让后妃为您传宗接代,可如今后宫空虚,您的身边连个暖床之人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月深心猛地揪起,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朕暂时还不想纳妃。”
秦倾唇畔勾起一抹清淡的笑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陛下不想纳妃也不急,但皇后是一定要立的。”
月深面色紧绷,看不出情绪。
这个秦倾,她刚满十六岁就开始张罗着立后,不过就是想秦氏的公子塞到宫里。
若是她再依了秦倾的意思娶了秦氏的族人做皇后,生下秦氏血脉的皇女,大启就真的成了秦氏的天下,再也翻不了身。
月氏三百年江山岂能葬送在她的手中。
月深眼中乌云密布,双拳紧握:“父后说的有理,既然要立后,就应该广开后宫,延绵子嗣。如今户部正好扭亏为盈,此时办选秀再好不过。”
秦倾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选秀?也好!陛下若是能早日有皇女也是大启之福,哀家也想早日抱上乖孙女。”
月深心中微怒,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人精一样的秦倾怎能不明白月深的所思所想,不过是不愿意让秦氏的族人独占后宫之位,想借着选秀的机会拉拢其他门阀家族的势力介入其中,不过她也不知道瞧瞧,整个官场有哪家会跟秦氏过不去。
蚍蜉撼不动大树,小皇帝终究还是稚嫩。
秋姝之回京第二天,圣旨突然降临顺天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顺天府治中秋姝之,人品贵重,治理延顺盗矿有功,特此京城府邸一座,钦此!”
下跪的众人顿时艳羡无比,那可是陛下亲赐的府邸,奢华大气如皇亲贵胄,她们都以为秋姝之这一去是去坐冷板凳,没个十年八年回不来。
谁知她不但个月的功夫就光荣返京,还因祸得福,得到了这样一份殊荣,陛下的恩宠摆在眼前,顺天府众人顿时围在一起恭贺秋姝之,起哄着要秋姝之请她们吃酒。
这些都是人情世故,秋姝之推脱不得,只好答应改日在府中设宴款待众人,她们这才散了下去。
“秋大人。”
秋姝之正准备回府衙继续完成着未完成的公务,却听见府衙外威严的石狮子旁站着一个修长的男身。
“玉叶公子?”秋姝之微微惊愕,宫中內侍轻易不得出宫,他怎么来了?
她连忙迎了上去:“见过玉叶公子,可是太后有何吩咐?”
玉叶清秀的眼眸仔细的端详了她半晌,像极了分别许久的情人再次重逢,眼中带着眷恋的神色。
“侍身奉太后之命,召您入宫。”
“现在?”太后宣召她入宫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次她能解决盗矿一事,全依仗太后在她背后撑腰,她本想入宫道谢,但她也不再是天子侍讲,入宫便成了难事。
玉叶淡淡一笑:“现在正好,若是天黑外臣便不能入宫了。”
秋姝之点点头:“下官明白了。”
她跟着玉叶一道入了宫,玉叶是太后的贴身宫侍,身份地位就连朝中官员都敬他三分,他的马车连宫门侍卫都不敢盘查,轻轻松松就入了宫。
这是秋姝之第二次进清宁宫,琳宫绰约金窗玉槛宛若神仙洞府。
玉叶垂立在门前,示意秋姝之一个人进去。
屋内沉香静静焚烧,清幽的香味沁人心脾,闻之便令人心旷神怡。
秦倾斜坐在太师椅上,小叶紫檀做成的书桌上随意摆放着上等笔墨纸砚,宣纸上突兀的点了两团杂乱无章的墨渍,让人心疼那上等名家孤品宣纸。
他手臂抵在窗边,宽大厚重的墨袍微微皱起,露出内里雪白的衣衫,和皓白似雪的手腕。
“你终于来了。”他微微一笑,笑得端庄矜贵,但春风恰来拂过他的侧脸,勾起他长发翩翩,明明只是简单的一身墨衣白底,却胜过万种风情。
“臣见过太后。”秋姝之恭敬的跪在她地上。
秦倾轻笑着:“瞧你,在哀家这里还这么见外,新赐的府邸可还满意?”
秋姝之腰伏地更低:“臣惶恐,这次能解决延顺一事全仰仗太后恩荣,臣本想进宫叩谢太后大恩,但臣官职低微,实在进不得宫中,请太后责罚。”
“你们读书人就是古板的要命。”秦倾笑骂道,不带一丝责怪之意,反而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娇嗔:“哀家怎么会因着这点小事就责罚你,快起来。”
他微微弯腰拉起她的手臂,牵起的她微凉的手心,秋姝之手臂顿时僵住,太后跟她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她顺着秦倾的力道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知太后传唤臣来,所谓何事?”
秦倾细眉一挑:“哀家没事就不能传你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秋姝之忙解释道,只是她一个外臣,如果隔三差五的总被太后传唤入后宫难免惹人非议。
“听说秋大人不仅文采斐然,连画画也是一绝,为哀家做一幅画吧。”秦倾眸如墨玉直直的盯着她。
“太后想画什么?”秋姝之表面恭敬,心中却在腹诽,费尽心思传她入宫就为了画一幅画?
“你觉得它应该画什么?”一凌乱的扇骨摆在桌前,墨底洒金的扇面被撕烂,秋姝之一眼就认出着是秦倾极为喜爱的一扇子。
她捧起扇骨,乌木一样的光泽发着幽幽冷光:“臣觉得可做一幅墨色山水画。”
秦倾微微摇头。
“那太后觉得应该画什么好?”
秦倾抬头看着她,记忆闪回琼林宴上的初见,杏花别在她的墨发之间。
他一笑,眼眸深邃中带着一丝入骨柔情:“就画一幅杏花微雨图吧。”
杏花微雨?这个扇面似乎与乌骨扇不太协调,不过太后的命令她只能照做。
“来,你坐这儿。”秦倾站了起来,拉着她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扶手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臣不敢。”她有些惊慌,这可是太后的位置,她怎么能贸然坐上去。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秦倾摁住肩膀,修长有力的指节似乎无意间挑开了她紧束着脖颈的衣襟,细腻微凉的指腹温柔的抚摩着她颈间的柔软。
“别动。”低哑成熟的嗓音从她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耳垂,秋姝之脸顿时一红,僵在椅子上不敢乱动。
秦倾在她耳后闷声低笑,长发如流动的墨水滑落在她肩头。
秦倾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他生来是秦家嫡子,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公子之首的典范,成年后又被送入宫中,无论作为皇后还是太后都需要他永远端庄得体,像块没有感情的贞节牌坊。
连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是真正的喜怒哀乐,唯独在秋姝之这,他才是真正畅快的。
他从她身后撑着太师椅的扶手,就像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一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可以放下太后矜贵冷淡的仪态,真正做一回自己。
他微微低头,轻埋在她的长发间,嗅着她青丝的幽淡冷香。
“你就坐在这儿,哀家看着你画,画完才准走。”他哑着嗓子,空荡荡的宫殿让他无所顾忌。
“......是、”秋姝之强撑着脊背,努力调整好心态无视身后太后强烈的气息。
她摊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白底扇面,执起笔细细的描绘着太后想要的杏花微雨,时间按一点一点过去,秋姝之也逐渐沉入画画之中,忘记了身后还站着掌握天下实权的太后。
鲜活的画面一点点在她笔下绽开,直到最后一笔完成,一副杏花微雨图终于完成。
“太后,您觉得如何?”秋姝之放下笔,小声问道。
秦倾拿起扇面画,仔细端详了良久,半晌才道:“不错。”
秋姝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正准备站起来,就看见背后的秦倾施施然放下扇面画。
他仍站在她的身后,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辨不明他的喜怒。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垂在身后的一缕青丝放在手心玩欣赏,让柔软顺滑的青丝在他指尖一圈又一圈的缠绕,清眸满含柔情又布满强烈占有欲的渴望。
一步之遥,万里之隔,嗜骨之情在他眼中迸发,他紧紧地贴在她的背后:“秋大人,再画一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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