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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二)(1 / 1)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再改错字。一些腻歪甜甜~

言昳到饭厅的时候,山光远坐在桌旁,若有所思。

他就跟在凳子上扎马步似的脊梁笔直,言昳却跟条刚长腿的青蛇似的扭坐在凳子上,胳膊撑着饭桌,看着一桌清淡饭菜,却有点怀念山光远做的清粥小菜。

她哼哼唧唧的不太满意,山光远放下筷子无奈道:“又怎么了?”

言昳托腮,一边夹着腐竹皮包鸡汁香菇的小点,道:“你要不明天给我做点早饭吃——哎呀,反正你每天也要起那么早,当然你要是累就算了……”

山光远看她那看似体贴实则耍赖的嘴脸,叹气:“好。你早晨也吃不了几口,就不做太复杂的。”

言昳有些惊喜:“那我明天一定不赖床!”

山光远没少下过厨,但他做饭也比较寡淡,她也没有特别爱吃的样子,怎么突然跟没尝过他手艺似的惊喜了?

山光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他故意吃饭吃的比较慢,言昳一边翻着报刊一边喝汤,半晌终于察觉到了:“你今天怎么吃这么慢?你在等我?”

山光远道:“我今日无事,陪你一同出行吧。”

言昳也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去户部央行谈事,你随行的话,他们估计会觉得我要掀了桌子杀人发难了。”

山光远想想也确实:“我可以在外头等你。晚上新明大饭店……”

言昳刚想说不用他陪,因为山光远一向对这种酒会茶会的活动不是很有兴趣。

她还没开口,他便道:“我也与你一同去。你让轻竹给我也备一套衣服吧。”

言昳惊讶,却又笑了起来:“真的吗?那新明大饭店因为洋人众多,可是出了名的不检点的地方,你可要跟紧我。”

她这话纯属逗他,好歹也是个重要的外交地点,虽然有些洋人外交官会有芭蕾舞|女或歌剧女陪同,但也不至于不检点。

山光远却紧紧拧起眉头:“那你还总去——”

她果然大笑,他明白她是在耍他了,瞪了她一眼抿嘴不说话了。

言昳心情大好,左蹭右晃的将凳子挪过来,戳戳他肩膀,靠着他胳膊,山光远早吃完了,只剩下等她,忍不住道:“好好吃饭吧。”

言昳本来想开口说自己的决定。又觉得或许该珍重一点,给他些惊喜,最起码自己也要买点东西送给他吧。

那是买什么好呢……

轻竹进来跟言昳汇报的时候,瞧着这俩人似乎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各想自己的事。

言昳和山光远吃完了正要起身,她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山光远挥手:“你先去,我跟轻竹说几句话。”

山光远已经走出门槛,也只好站在院子里等她。从他这里,能瞧见言昳跟轻竹说什么,轻竹面露惊讶之色,似乎抬头朝山光远看了过来,又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言昳揣着两只手:“你说,一般人求婚都会送什么?”

轻竹讶异也有些欢欣,忍不住看向山光远,言昳拽住他衣袖:“别看他,我还想当做惊喜呢。你别暴露了。”

轻竹连忙收回目光,捂嘴轻笑道:“一般不都是男人送女人吗?您是想要送定情信物吗?”

言昳挠了挠脸:“类似吧。我其实想这个月末就可以办,反正也不是特别大的婚礼,请一请身边人。”

轻竹倒吸了一口气,简直像是还差五分钟下班却被老板逮住开会的可怜员工:“这个月末?!您怎么不早说!您以为成婚是什么小事吗!二小姐,我头都要炸了!从问吉纳礼,到布置宴请——啊,我不想干了!”

言昳逮住她:“随便搞搞就行了。”

轻竹两眼无光:老板说随便搞搞,你敢真的随便搞搞就等死吧。

但她还是要帮言昳出出主意:“定情信物,一般不都是闺中小姐的用物,梳子?帕子?”

言昳咋舌:“我平时用得最多的就是钱和账本了。我总不能拿一沓银票给他缝个衫子吧。”

轻竹忍不住想笑:“也不是不可以。”

言昳:“以我的没底线,我倒是挺愿意这么干的。”她手暗指了指院子中的山光远:“我真敢这么干,估计直接可以分居了。”

轻竹捂唇笑了,她俩有时候看起来像主仆,有时候又像是亲密的小姐妹:“您让我也想想,明儿跟您说。”

言昳走出门槛的时候,轻竹才想起来,躬身将一些急信递过去,言昳翻看了几下:“调息的事这么着急干什么?咱们都当没看见。至于说英人航船在倭地闹事……军兵司那头怎么说?”

轻竹一一回应,言昳擦了擦嘴角,提裙出去,山光远跟在她后头半步,也侧耳倾听,涉及到海军,他也查了几句嘴:“咱们先装不知吧,勒令倭地的驻军比较激进的应对,如果英人不讲理,咱们也好有理由再派兵。”

言昳颔首:“那我去户部央行的时候,你也去军兵司一趟,跟他们开个会得了。”

俩人说着这种话,走出门去的时候,简直像是两个政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为天下划分格局——如果这位头戴金枝柑橘发誓的人物,不拽着他的胳膊,撒娇让他也坐车里就好了。

山光远体格高大,坐进狭窄的车内确实有些拘束,但言昳两只涂着嫣红指甲的手扯着他的拇指将他往车里拽,他也只有弯下腰钻进车里的份。

进了车里,他发现自己也就是当个靠垫。

言昳把他按在马车深处的软垫上,然后整个人就坐在他身上往后一靠。

山光远抱着她的腰,挪一挪位置,身体有些僵硬:“你先别做我腿上,等一下。”

言昳:“怎么?我坐到你的——”

山光远太了解她了,他抬手捂住她的嘴:“你可以不用往下说了。”

言昳笑的不行,仰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山光远低头嗅着她的发,以为能有温存的片刻,就瞧着言昳伸手拿起桌上又厚厚一沓崭新的书信报刊。

山光远有些无奈,但也习惯了,将下巴放在她头顶,闭眼小憩,偶尔抬眼看向她手中的信件或通报。

言昳道:“这才半年多,韶星津已经第三次被人提出弹劾了,他能不能行啊,我知道他最近在治病,但半年不至于花柳病入了脑吧。”

山光远半闭着眼睛蹙眉:“他倒是还算听话,这被弹劾也跟推行新的经济管制有关……”

言昳虽然自身是资本傍身,但她就因为太了解资本这个怪物,它饿了连自己都吃。所以更知道以大明的国情,不限制资本就只能看着无数虫子蚕食这棵大树,然后远观的人就会把虫身和叶片上的虫粪当做树本身,称赞树的繁茂——

直到没有叶子吃的虫子相互蚕食,然后从这早死的大树上纷纷落下,人们才会迟迟的发现,这棵大树早已死亡。

不过很少有人会了解到言昳的真正目的,大部分人都以为韶星津推行的政策,是他为了反言昳。

山光远:“不过,韶星津没来找过你吧。”

言昳摇头:“我现在连议会的门把手都不想碰,都怕沾上梅毒,怎么还可能跟他见面。怎么了?”

山光远学会绕话了,他低头道:“我就是怕有人烦到你。不过听,轻竹提起一个姓周的人,好像挺麻烦的。”

言昳脑子顿了一下才想起来。

她从昨天夜里那场梦开始,就总觉得有点恍如隔世,仔细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那位混血的周先生。

确实有点棘手,言昳是很想打通出口武器这条路,这位周先生显然在欧洲列国都有生意网络和一点话语权。

言昳皱眉:“也没什么的。”

山光远手指轻轻握住她肩膀:“跟我说说吧。”

言昳自身而言,她为了达成目的是不在乎如何装孙子装柔弱的,她跟这位周先生也周旋一阵子,快到了入网的时候。

但她不喜欢让山光远听说那些她需要伪装示弱才拿到的声音,便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就只是个有点脑子的老男人罢了。”

山光远咬了咬牙。就这样?

如果是个生意上有来往的人,怎么不愿意提?

进了午门,重新修建好的各司衙门部司的琉璃瓦,在紫禁城的旧址上熠熠生辉,山光远知道那琉璃瓦下是钢铁的房梁。

言昳甚至没有保留金水桥,当时听说黑市上全都是高价买金水桥砖头的人,说是什么有老人又舔又啃又磨了粉烧水,说龙气能治百病。如今紫禁城只留下了午门内外的广场,作为外事活动的场地,而后大部分宫室都重修做了别的用。

户部央行部司的正门就在午门道上,她轻轻吻了他脸颊一下,便下车去了。

山光远看她身影在前后拥趸中走进抱厦,沉沉吐出一口气,车马才往军兵司而去。

他进了军兵司,刚往军费核算的那几道长房外头路过,竟瞧见雁菱垂头丧气的从里头走出来,后头还跟着满脸没好气的言涿华。

山光远朝言涿华抬手行礼,言涿华也有点惊讶:“山爷回来了?啊,雁菱啊……她还是老毛病,她又超了太多预算,然后损毁率太高,军兵司让她来做报告。”

言涿华看起来是性子最江湖最跳脱的,最后反倒是他在军兵司任职,成了家族中唯一一个不经常带兵打仗的人。

不过山光远知道他性格粗中有细,又认真负责,在军兵司也很合适。

雁菱哭丧着脸:“太平了也不都是好事,现在全都是军兵司拨款,跟我掐算的那叫一个细致。要是早之前,我早哭着找昳妹要钱去了。”

雁菱确实是以少胜多的奇兵将领,但她打仗铺张浪费也是出了名的,但听说这小黑妞凭借着超好的性格,在军校中其实算得上个没有自知的万人迷,她出来打仗,总有一些“仗义的男同学”,又是借兵又是借炮。

言涿华跟山光远关系一直还不错,他们一同往军兵司深处,雁菱还在后头算着表单上的数字,嘟嘟囔囔的像是月底看账单的剁手党:“不可能……这是我什么时候花的?我怎么可能用了三千多发芦垡弹……”

言涿华道:“啊,对,我哥过几日也要补办婚礼了,你到时候也要来啊。”

山光远听说过元武的事,笑着点头:“好。”

言涿华笑起来:“倒是家里总在问,说昳妹什么时候成婚呢。其实……你们在一起也时间不短了吧,真就没考虑何时办婚事。”

山光远抿了抿嘴,背着手道:“都太忙了,一直没提。”

言涿华眉梢微动,他猜测恐怕是言昳没提这事儿,山光远催不动她吧。

他认识的军中高官也不少,有些心里其实羡慕嫉妒恨的军官,都说山光远不过是跟当年公主的入幕之宾一样,被玩玩而已,既然没有成婚,都是不做数的,等他失了势怕是会被打发到哪个天边的辖地驻扎。

言涿华对这些言论嗤之以鼻,但他觉得,这种风言风语必然也钻进了山光远耳朵里,山光远会不会听了,心里也有些许不安呢?

言涿华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过几日元武成婚的时候,我让爹娘也催催她?或者说……”

山光远摇了摇头:“不必。她是催不得的人,旁人也说不动。我们对这些事无所谓的。”

无所谓吗……?

言涿华牵线搭桥,山光远和不少高官,关于倭地英军闹事一事,会晤商讨了一下,山光远以自己上次和前世跟英军打交道的经验,提点了几句那位主管倭地军司的官员,也委婉的转达了一下言昳的意思。

等他从军兵司出来,随车去接言昳,到了放下她的地方,才得到消息,说她早已离开先一步出发去了新明大饭店。

山光远到了新明大饭店,他知道她在这崭新的五层红砖的大饭店的顶楼,留有套房,在侍从的引导下,他穿过头顶羊角灯却挂着油画的回廊,进到占据偌大阳台的顶层房间,却没见到言昳,只有两套衣装叠好放在床铺上。

他皱皱眉,在屋内转了几圈,这屋内柜子圈椅都是熟悉的形制。但除了洋人的厚帘高床,还有绒面的长软榻和长条桌,他有点不习惯的坐了坐,正想着她去了何处,就听见了敲门声。

山光远走过去正要打开门,就听到男声在外头道:“二小姐,您今日来的够早的啊。”

这男人说话头音与尾音都很轻,像是丝绸般从嗓子上滑过去,山光远皱眉打开门,就瞧见一个棕色头发的瘦高男子手持黑皮拐杖,站在门外。

男人看到他也一愣。

这人五官一看便知似洋非洋,眉骨鼻梁高耸,眉毛淡色,狭长双目中是暗绿色瞳孔,嘴唇极薄且没什么血色,肤色更是那种透蓝的苍白。

他眉目中透着几分俊逸忧郁,嘴角却微微弯起,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

山光远忍不住心道:这年纪都快跟白旭宪有的一拼了。

但这位周先生没穿洋装,他着洋人的翻花领白衬衫,外头却套着件交领云肩金锦盘线曳撒,但本该扣住脖子的交领,却松散着前襟,敞怀露出里头衬衫的领花。过膝的曳撒细褶下头,不是皂底玄靴,而是紧身裤与带扣皮鞋——

这明显是洋人的里衣外头随便套一件曳撒就来了。山光远心里有点恼火:说这地方不检点也没错,一个洋人把汉人的曳撒穿的如此浪荡,算不算是不尊重。

周先生率先笑了起来,他有点南方口音,作揖道:“在下周斯,前来拜会言二小姐,请问您是?”

山光远也朝他一作揖,大言不惭道:“言昳是我发妻。”

周斯不慌不忙道:“哦,那真是相见恨晚。看来我们几人又多了个共同点。”

山光远皱眉:“什么?”

周斯笑:“咱们都是成过婚的人啊。”

山光远觉得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欠,知道言昳成婚了,还敢孤身来敲她的门。但他显然小看了这洋人的不要脸程度,周斯又道:“我与言二小姐有要事相商,这位——您贵姓?”

山光远:“山。”

周斯将手杖下端压在地毯上,笑道:“山爷。鄙人与言二小姐有些生意要谈,可否进去等她?”

山光远想说“不可以”,但他又怕自己任性,破坏了她的事,正在犹豫之时,就听见右手边不远处,一个声音凉凉道:“不可以。”

周斯与山光远转过头去,就瞧见言昳抱臂走过来道:“周先生,咱们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若是有生意谈,到夜里酒会的时候人多才合适一起谈。也好歹是我……的人在屋中,否则还不知道您是不是要溜过来,给我床底下放老鼠了。”

山光远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周斯也早就听说言二小姐的入幕之宾,是当今新明首屈一指的大将,看来就是眼前这位。只是周斯人在法兰西的时候,哪怕是在耶稣面前宣誓的婚姻,也没有不找情人的,更何况眼前这俩还只是情人。

他不太在乎的笑了笑,也不讨烦,道:“可能偷偷溜过来在床底下放的也不是老鼠。”

周斯打量了这二人几眼,对言昳颔首微笑,朝楼下走去。

言昳看着他背影离去,才走回屋内,山光远缓缓合上门,道:“……你要是想躲开这人,就可以说咱们是夫妇。”

言昳坐在长榻上:“他可不会在乎,你看他要脸吗?周斯这人,听说来了京师之后,就迷死了不少女官、贵妇,这老男人哄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不过,你刚刚说我是……发妻?”

山光远手在门框上按了一下,才转过头来,两手背在身后捏住,面上云淡风轻:“咱俩前世确实成婚过。我又是唯一与你成婚过的人,说是发妻,也没错吧。”

言昳笑:“没错是没错。”

山光远眯眼看她:“他们说你先赶回新明大饭店了,我来了却发现你不在。”

言昳糊弄道:“轻竹说突然出了点事,让我去看一趟。啊对,衣服你看了吗,可还满意不?”

山光远摇头,她走过去,拿起床上的衣装:“也该换衣裳了。”

看她这敷衍过去就当无事发生的态度,山光远心里愈发恼火,她低头拿起外袍,往他身上比了比。

他拨开衣裳,低头看她,也瞧见了她头顶的金枝柑橘发簪,道:“单是这辈子咱们都已经陪了你我这么多年,我实在是做不到跟你有秘密……你还记得这发饰吗?”

言昳仰头,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这发饰?怎么了吗?”

她口气风轻云淡的,山光远有些不可置信:“你忘了吗?”

言昳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试探性问道:“我、我应该记得吗?”

山光远愣住。

言昳对着他这幅表情,心虚起来,拿着衣服往他身上比:“先试试衣服——哎!”

山光远竟然扯掉那衣衫,往床上一扔,逼近她,伸手直接摘掉她簪子,拿在手里,放在她眼前:“言昳,你跟我说你不记得了?之前,咱们分离了五年又重逢的时候,你还戴着这个,跟我说你拿着它就会想到我——!”

言昳连忙安抚道:“我真的是最近脑子有点出问题了,好些事儿我都觉得怪怪的,我记得我以前没有这么多旧首饰的……”

山光远气得说话都要不利索了,她连忙去抚他胸口,道:“你慢点说,哎呀别急嘛。”

山光远更怒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摸我?!”

言昳被污蔑的瞪大眼睛,抬开手:“不是,我真的就是安抚你而已,我不是要摸你啊!”

山光远闭了闭眼睛:“……我不想说了。”人真没说错,色衰爱弛,他这还没色衰呢,都还没靠本事混到成婚呢,她就这样了,难不成之前说的话也不做真了?

他脑子里,连怎么分居搬家,怎么买醉痛哭都快想好了,就感觉到言昳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阿远你跟我说说吧,我真的是傻了,脑子不好使了,你告诉我这簪子有什么故事吧。”

山光远确实没想过言昳还有这种主动撒娇服软的时候,他抿紧嘴唇,她嘴唇蹭了蹭他下巴,像个难得讨好的小猫。

他只好皱眉道:“也没什么故事,这簪子是你十二三岁的时候,咱们夜里一起出去骑马玩的时候,我买的。拿的是当时你发给我的月钱。这东西很廉价,上头橘子是烧的珐琅,金也都是鎏金,但你……当时很喜欢。”

喜欢的甚至主动拥抱了他。

言昳看着那簪子,有些怔愣,似乎也有点糊涂,有点怅然所失:“我竟然,不记得这种事吗?但我还记得咱们一起骑马,说要把金陵的风景都用眼睛记住……”

山光远业绩的这些,他心情稍霁,圈住她:“我也觉得你有些奇怪,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累坏了?”

他有点恨自己太容易被她哄好,又觉得自己好像也太敏感了,毕竟言昳哪怕是做梦梦见姓周的男人,但以她独占欲极强的性格恐怕是不会跟周斯有什么肢体接触,他也确实没办法生气。

山光远不得不承认,他虽然笃定她很爱他,但当所有人都在说“你要小心别失宠了”“你必须这么做那么做否则就容易感情不和”之类的,他仿佛会被这种情绪沾染,变得容易多想。

但实际想来,这些话题要是变了男女,似乎经常听人在女子面前说“在丈夫面前不能这样那样否则会让他厌烦”,会不会许多女子的敏感与歇斯底里,也都是因为周围人的口舌?

不过山光远承认……他确实在她面前,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平衡。他觉得自己嘴笨到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土气的无法理解她在洋人中的斡旋,样貌性格或许都未必……

言昳看他不大生气了,也松了口气,道:“换衣裳吧,这些大袖直裾都是在你去甘州练兵之前订做的,也不知道还合不合身?要不我帮你换?”

山光远看她的小手攀上了他衣襟侧面的盘扣。

确实,最近这些日子屡试不爽的招式,就是……出卖色相,床上卖力了,山光远现在也想不出别的招,到自己在这方面过气之前,还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办。

他垂头,没有拉扯她的手,任她将盘扣解开。言昳刚要开口,他忽然抱起她,将她放在了柔软的洋式高床上,也伸手去解她衣扣。

言昳还以为山光远也要帮她换衣服,还觉得这虽然有点擦火,但还蛮有情|趣的,却没想到山光远脱了她窄袖小袄之后,竟然伸手去解她里衣的衣带,掌心也覆在她丘陵沟壑之上,面色有些泛红,他咬着她耳朵低声道:“要是来不及,咱们也可以不用都脱了……”

言昳震惊,挣扎起来:“不是、山光远——咱们不是早上刚、别别别!年轻也不能这么搞啊,你|他|妈是在军营快憋死了吗?”

山光远低头看她,嘴唇微动:“你……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言昳眼前一黑,拽着他腰带:“我承认这个人骚话是有点多,但就这会儿时间,我、我确实没打算搞这种突击战。”

再搞,她真的就累死了啊!

山光远有点失落,低头给她又把里衣的系带弄好:“……好吧。”所以,现在连这招都不好使了吗?

言昳看他有点臊眉耷眼的样子,又觉得可爱,忍不住手贱,手伸到他衣摆后头摸了一把。

山光远给她系衣带的手顿了顿,拧眉不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昳四脚投降:“我错了,我手贱。您换衣裳吧,说是个在西洋学习过的裁缝做的。”

他抚了抚衣摆,清清嗓子:“等我……平复片刻再换衣裳吧。”

言昳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在“今儿姐就要死在床上”和“正事要紧我是事业女强人”两种想法内来回切换,就瞧见山光远吸了口气,似乎平静了几分走开了。

那件深褐色绸面的云肩上衣,衣摆四片分开,有鲤鱼金龙似的金色暗纹,肩腰处的剪裁似乎跟他平日见到的很不一样。山光远只扣上了内扣,还没扎腰带,就感觉到衣裳腰肩很贴合。他还没照镜子,言昳就以隔壁都能听到的音量咽了下口水。

他转头看向镜子,有些牙倒,想要解开几颗扣子:“这衣裳也太——”太贴身了吧。

言昳却比起了拇指:“太牛逼了。”

窄腰宽肩,强壮却不夸张的矫健身材,含蓄的勾勒出来了,上头金丝暗绣,也给他略显沉默的面容,彰显出几分淡然的贵气。

言昳捧着腰带过去:“等回来,咱们打个突击战也不是不可以。我愿意舍命陪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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