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霜郡主出家为道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街小巷议论纷纷,不由得惋惜不已,这郡主年纪轻轻,怎么就这样想不开呢。
公主府。
“临霜走前,恳请长公主放了谢长显。”
灵璧端视她片刻,“临霜,并非本宫为一己愤怒,故意做那恶人阻拦。谢长显心高气傲无定性,快二十岁了还想不通,一心只想复仇,你跟着他,怕是将来也要背负弑父恶名。本宫将他关公主府,不过想磨炼他性子。若放他出去,他定然生事。此人性格偏激,不可托付。”
临霜黯然道,“我如何不知他只想着复仇?可是长公主,越关他他越愤恨,他马上年满二十,圣上必然下旨让他承袭爵位,他早晚要出去的。请长公主开恩放他出去,我……我以后不见他。”
灵璧起身扶起她,“你若嫁人,思明是很好的,这不必我多说。你若执意嫁谢长显,我只会伤心一阵子。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我只能给你指明方向,让你少受些苦。”顿了顿,她正色道,“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郡主,和公主府再无关系。”
临霜猛的抬头,“长公主……”
长公主的意思她明白了,郡主于她是荣耀也是枷锁,只要她是临霜郡主,她就不能够和谢长显在一起。长公主如何不知道她性子?她势必会飞蛾扑火,所以才削了她郡主封号,让她成为庶人,如此,她愿意嫁谁便嫁谁。
这一番良苦用心让陆临霜忍不住掉下眼泪,她深深叩首,“临霜惭愧,抚养之恩无以为报。”
灵璧扭过头红了眼睛,“我要你报什么?你父亲跟我夫君上战场,命丧定州,你母亲为我惨死门口。让你无父无母,是我对不起你。你执意嫁谢长显,我无能为力,只能放你走。”
从小服侍她的仆婢嬷嬷苦苦劝道,“郡主,请郡主三思……郡主怎么忍心离开公主府……”
她扶起众人,“我迟早要离开这里,不过是如何离开罢了。”
是啊,嫁出去离开,出家离开,哪种离开不是离开,又有什么区别呢。
收拾好东西走出公主府,陆临霜回头望,这才发觉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今天她要离开了,再没有回头机会。
选择了谢长显,便是选择了和公主府决裂。
她没有家了,只能自己去承受前路的风风雨雨,除了依靠谢长显,她还能依靠谁呢?
陆远追出来,“临霜!你真的决定离开公主府?”
陆临霜点头,“哥,请你以后代我尽孝长公主膝下。”
陆远愤怒道,“临霜,你想清楚!他是罪人,你就那样喜欢他,甚至不惜抛弃这个家,抛弃郡主之尊?”
临霜沉默半晌,笑了笑,“我出家为道,便不再是郡主。”她真挚的看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请你将这封信替我转交谢长显。”
那信中写明了她在玉虚观。
下月初八就是他出府的日子,她在玉虚观等他。
等他出来,她就把自己嫁给他。
她满心期待和欢喜,日日上街头采买,她女红并不是很好,可是凑合能看,嫁衣她要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喜帖是她亲自裁的,端端正正写了十六个字,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其他的字等他出来续上就好了。
他的婚衣她做的更细致,用最柔软的绸布,没日没夜的赶制。
她得在他出来之前全部准备好。
他兑现承诺,她也会兑现承诺。
六王找到玉虚观的时候,陆临霜正坐在院中槐树下写喜帖,见他过来,陆临霜起身微微屈膝,“好久不见。”
萧镇之忙回礼,又深深稽首,“多谢陆姑娘求情,长显这才能出来。”
陆临霜摇摇头,微笑着指了指那石桌上的喜帖,“我不过是想把自己快点嫁出去。”
离开公主府,她倒觉得再没从前那样压抑,一想到成亲便忍不住微笑。
萧镇之看了看那朱红的喜帖,神色有一瞬间的寂寥,他强笑,“陆姑娘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