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纪以宁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卧室内一片寂静,今晚,大概又是她一个人的夜晚了。
唐易的行踪一向神秘,除了贴身的谦人清楚之外,很少再有人知道。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的身影,实在太过平常。
她很少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是不想,后来是不敢。不想,是因为她在最初对他全无男女之间难舍难分的那种深情,他不在她身边,她才觉得安全。
可是后来,她却变得不敢。
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它总让她疑心自己对他有了那种不可言说的感情。
终究她还是退缩了。
不交心,一颗心就不会遭到遗弃。
擦干了头发,铺好被子,钻进暖意四生的被窝,纪以宁靠在床头坐着,拿起床头的一本书来看。
这是她在他书房的书架上看到的书,艰深晦涩的希腊语,隐藏在这捉摸不定的文字之下的,是最古老原始的希腊文化,她很难想象像他那样的人居然会看这种书。
以前她以为,他是不懂风情的人。杀人,沾血,他是和她全然不同世界的人。
可是后来,时间改变了她对他的所有看法。
他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个体,如亚马逊热带丛林最深处的那一抹幽亮的光,他让她迷路在他的丛林世界里,然后用自身的光亮引得她不断想看清他的真面目。
可是本雅明说过的,认识一个人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抱希望地去爱那个人。
于是纪以宁终于发现,他太狠了,丝毫没有对她手下留情。他绑住了她的身体,还不肯放过她的心。
看了一会儿书,纪以宁终于不得不承认,唐易的思维方式,她实在看不透全貌。如此艰深晦涩的希腊语,她虽然懂,却也被折磨得晕头转向。不禁想起邵其轩评价唐易的那一句话:他那个脑子,脑波频率跟正常人的不在一个波长范围之内。
的确言之有理。
她闭了会儿眼睛,然后拿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的液晶屏幕。
屏幕亮起,纪以宁一下子愣住。
竟然看到了他的身影。
晚间财经新闻。看到他,其实并不奇怪。
唐家的天下并不全是黑色的,唐易做事一向分寸感十足,漂白的产业也足够强大,在白色世界里,他是纳税捐款大户,大笔大笔的资金甩在场面上,这种游刃有余的出手,让各方势力都对他退让三分。
这则新闻已经是在重播,大意是报导唐易大笔出手拿下一宗跨国合作案,同时豪掷千金签下新一季代言人。
财经新闻,自然重在财事。但摄影师显然深谙观众心理,镜头对准的画面皆是唐家易少和漂亮新代言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
近焦之下细看才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是经得起对其外表的考验。纪以宁看着他,就想这个人这个模样,好不好算是漂亮呢,又或者,他已经逾越了漂亮这个词语?
美丽的女代言人温柔挽着他的手臂,指尖碰着他的西服不肯松手,这一个细节清晰流露了她对他的喜欢,不言而喻。
纪以宁看不清屏幕上的他眼底是否也同样满溢了温柔。
她终于决定不看了。
放下书,走下床,她觉得她必须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
抛开男人天性爱偷腥这个话题不谈,像唐易这样的男人,为了公事满世界地跑,十天半个月处于单身简直太过正常。对女人,他们有这个需求,有这个机会,也有这个资本。于是,十个老板九个嫖,简直太正常了。
在做爱这件事上,男人的资本无非三样。技巧,美貌,金钱。尤其对一个不奢望爱情,无所谓一夜情的女人而言,有一个外形可观的男人,用娴熟的技巧和高超的手段,让你领略了这种最原始的美妙滋味之后,再给出一笔数额可观的心意,所谓最美的露水情缘,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