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玉如妍这样的承诺,唐云落心中无限期待,似乎湖上山色,就在眼前。
没过多久,赵文政在宫中查访的事情就有了眉目,静姑姑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尝与御膳厨房的人私下接触。她借口照管赵文政的饮食,因此没有人怀疑过她。
御膳厨房中有一个太监和一个御厨,太监小谷子经常以赵文政饮食作为借口,到静姑姑房中,二人谈话不得而知,十分可疑。
暗查发现,小谷子经常会和御厨李大胆接触,每次也都是静姑姑见完小谷子以后。这条线已经非常明显,静姑姑、小谷子和李大胆是一条线上的人,通过静姑姑搜集有关赵文政的事情,由小谷子传信给李大胆,李大胆再把消息带到外面去。
萧飞卿所查访的贪官,已经派人时刻暗中监视,如果赵文政有令,可以立即逮捕。
更加关键的是,李石还发现京城及永城有很多大宅都十分神秘,且都属于一个神秘人所有。自从上次玉如妍在城北林府暴露行踪,打草惊蛇后,林府就被荒废。但是其他几个大宅开始由隐秘转向活跃。根据周围百姓所讲,这些宅子经常有客来访,但是戒备很严,几乎没有人知道里面人的真面目。
李石已经将查到的事情禀告赵文政,赵文政派了御林军中的暗卫将大宅严密监视起来。
同时,赵文政派小木子在静姑姑的饮食中加了一些药,静姑姑最近一直处于病重的状态。赵文政表面上责罚太医院,让太医们尽心医治,实际上已经交代过太医院的院判,做好表面功夫就好。
京城大宅中,黑衣老者愁眉不展。
“主子,最近静姑姑病了,我们宫中的消息有些不通。”
老者道:“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
“主子不要生气,年纪大了有些小病痛也是正常的,赵文政已经责令太医院好好诊治了。”
老者怒道:“最近赵文政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咱们没出什么纰漏吧?”
“应该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老者立起眉毛问道。
“不过好像余翔县的那个知县露出了行踪……”
老者怒拍桌子道:“什么?!”
“主子息怒……”
老者站起来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他行踪是怎么泄漏的?可有人暗查吗?”
“暂时没有发现。”
老者怒道:“都是一群蠢货!最近万事小心……不,停止一切活动,以静制动。”
“是,主子。”
各方已经准备好,灵蝉的原形也已经呼之欲出。
虽然萧飞卿还是没有抓到灵蝉确凿的证据,但是玉如妍坚持当朝揭露灵蝉的真面目,让他措手不及,萧飞卿只好和赵文政如此建议。
赵文政没有问灵蝉是谁,只是两位内阁大臣都已经这么说,也点头同意了。
“明日朝堂上,有没有什么危险?”赵文政问道。
萧飞卿说:“这个臣已经想过了,为免明日朝堂争执,恶人狗急跳墙,臣已经和杨将军说好,在宫外暗中保护。并且也通知了楚扬将军,派御林军埋伏在乾元宫附近。”
“如此甚好。”赵文政道,“朕有些等不及,想要知道灵蝉的真面目了。”
玉如妍道:“皇上,微臣保证,明日朝堂上,一定让灵蝉无所遁形。还有,去年您未登基时曾经遇刺,那个当时碎了的黑石头,您还留着吗?”
“留着。”赵文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道,“这个朕曾经悄悄让人查过,是产自西域独有的黑山玉,极为少见。据说,楚国皇帝因为喜爱这黑山玉,曾命人将一座山矿买了下来。这个和灵蝉有什么关系吗?”
玉如妍点点头,道:“自然有,黑山玉是楚国皇室专用,若是在陈国被找到,岂非……”
赵文政打断玉如妍的话,说:“朕明白了。”
东暖阁中的谈话,也预示着明日朝堂的一场腥风血雨。
次日上朝前,唐云落特意送玉如妍到了宫门口,几次开口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玉如妍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今日有难的是那恶人,又不是我。”
“可是现在谁也无法预料,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唐云落还是十分担心。
玉如妍笑道:“有杨将军和楚将军在,我很安全。你就算不相信他们两个,总该相信我吧?”
“我相信。”唐云落替玉如妍拢了拢头发,道,“一切小心。”
“好。”玉如妍点点头,转身进了宫。
唐云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恨自己不能在她有危险时,陪在她的身边。还好,这是最后一次了。抓住了细作灵蝉,玉如妍就可以功成身退,和自己泛舟湖上。
玉如妍的身影渐渐模糊,还是唐云落眼中有些湿润,唐云落自己也不知道。看着玉如妍消失在深宫之中,唐云落只能满含担心地回了云府,静静地等她回来。
她,一定会回来的吧。
玉如妍一步一步地走进乾元宫,和当初自己第一次穿上冕服,进入朝堂一样,脚下千斤,步伐沉重。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今天这几句话,似乎显得格外长。
“众卿可有本所奏?”赵文政问道。
玉如妍出来,行礼道:“皇上,臣有本启奏。翰林院最近奢靡成风,有些学士私下结交今科进士,并有贪腐现象。并且六部之中,也有不少官员结交新任职的进士,大有拉帮结派之嫌。”
“大学士请慎言,翰林院何时私下结交进士了?”
“是啊,我们工部绝没有人这样做。”
“我们礼部也没有!”
“我们刑部更是没有!”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对玉如妍的话极其不满。
赵文政随不知道玉如妍为何要这样说,只是话开了头,总要接下去:“朕最恨贪腐,上次朕大开杀戒你们还没有看清楚吗?”
“皇上,不能单凭大学士片面之言就断定我等的罪名啊。”
许多大臣在朝堂上吵嚷开了,都是对自己的剖白和对玉如妍的不满,过了好一会儿,在赵文政沉默的注视下,渐渐平息下来。
赵玄方道:“皇上,臣以为大学士所言,并没有确凿证据。且我陈国一向规定,所有中榜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严禁大臣私下结交。这件事还望皇上明察。”
玉如妍冷笑了一声,道:“忠亲王,若我说你才是这众多贪腐案中的首贪、巨贪,你一定会反驳我的吧?”
“你说什么?”赵玄方不解地问道。
玉如妍淡淡地撇了赵玄方一眼,说:“忠亲王,不对,您说我是应该叫你忠亲王呢,还是应该叫你灵蝉呢?”
一语既出,大殿上鸦雀无声。
赵玄方眼中细微的变化仍没有逃过一旁萧飞卿的眼睛。前几日,玉如妍在纸上写了个“忠”字,让萧飞卿既惊讶,又不愿意相信。那时,玉如妍就已经觉得,忠亲王就是楚国派往陈国多年的细作灵蝉。自己虽然也曾怀疑过,但是又一次次将赵玄方从名单中排除出去。
玉如妍的回朝是他的功劳,赵文政的登基他也是很大的助力,因此从忠诚伯破格提拔为亲王尊位。赵玄方不是皇室直属血脉,所以爵位都是伯爵,但是因为为人正直,一直在宗亲及朝中颇有威望。加之后来亲王尊位的加封,让他更是如日中天。虽然赵玄方平日里为人低调,但是种种原因看来,他是灵蝉的可行性确实很大。
因为他地位高,才能知晓陈国的各种政策,因为他权利大,才能在反腐案中动手脚。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忠亲王,坑害人命,盘剥百姓,无恶不作。
玉如妍义正言辞地说:“皇上,灵蝉在我陈国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洪涝之灾,害死五个州府无数人命,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利用何罗衣,险些害了六皇子母子,破坏陈楚两国关系;多次行刺皇上及微臣,意图引发朝廷内乱;在民间散播对皇上不利之言,损害皇上龙威;处理贪腐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贪官所得银两收入囊中,又从陈楚两国的囚犯中找替死鬼,让那些涉案官员逃脱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