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庭院来到里屋,江霏按下门铃,没过一会门就被打开。
叶冰穿着居家型的淡黄色长裙,不过这裙子应该是江霏的,对她来说下摆略长,胸口又显得太过紧致。
她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我,朱唇轻起,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高健?”
“进去再说。”我和江霏鱼贯而入,那叶伟龙和贾青白也厚着脸皮跟了进来。
几人落座在一楼客厅,江霏冲泡了几杯咖啡放在茶几上:“嫂子,我把高健请来了,他应该能帮我们。”
江霏放下茶杯,顺势坐在我旁边,这刻意而为的举动似乎是在向在座的人们传达出一种信息。
“恩,只是”叶冰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她这些天一直没休息好,气色很差,就算化了淡妆也掩饰不住深陷的眼眶和苍白消瘦的脸颊。
“我会尽量帮你,但事成之后,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谁也不要再来烦我。”我这话是对叶冰和江霏说的,距离下一次直播没剩多少时间,小凤又一次在眼皮底下错过,铁凝香还时刻都处在被杀害的危险之中,我此时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江霏没有说话,叶冰倒是点了点头。
我翻动了一下口袋里的符箓,然后抱着黑色包裹靠在沙发上,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最早的时候曾在婚宴上提醒过你,当时我强行出头,算是破坏了江辰在你身上寄养小鬼的计划,但是他出院后并没有死心,依旧想要把小鬼寄养在你的身上,所以如果你真心想要摆脱小鬼纠缠,就应该从源头上跟江辰断绝往来。”
我点燃一根烟,说话时丝毫不避讳在座几人:“否则,就算我帮你除掉了这只小鬼,以后还会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缠上你。”
叶冰和江霏同时沉默,只有叶伟龙正义凛然的对我说道:“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你是骗子,哪有劝人家离婚的?我看你是图谋不轨,想要对这位姐姐下毒手!”
我满不在意的看着叶冰:“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面对我的提问,叶冰好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活鱼,过了好久才深深吸入肺中一口气:“我以后会和江辰断绝关系,只求你能帮我把那鬼婴弄走,日日夜夜的折磨,我真的快要疯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掩面而泣,这些时日的遭遇无处倾诉,外人只以为她是飞上梧桐枝头光鲜亮丽的火凤凰,又有谁知道她每天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只有等天亮了才敢稍微眯一会。
“姐姐,你可要考虑清楚啊!江辰经理那是人中之龙,未来江家的掌舵人,你可别听信谗言,被那些邪门歪道蛊惑了!”叶伟龙根本想不到,叶冰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擅长花言巧语、内心龌龊、邪恶到极点的大反派。
江霏也坐不住了,开口劝道:“嫂子,我哥虽然最近有些古怪,但这也不能百分百确定驱使小鬼的人就是他啊!”
“你们不知道,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叶冰偷偷看了我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以掩饰苍白的脸色:“我之前曾专门找过一次高健,在那以后,我回忆起了很多恐怖的事情。”
她捧着滚烫的咖啡,双手却好像没有知觉般,感觉不到疼痛:“我和江辰刚认识的时候,每天早上他都会送一杯牛奶给我喝,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结婚以后,每一天都是这样,我本以为这是他关心我,可就在最近我发现,他为我准备的那杯牛奶有问题。”
“下药了?”叶伟龙顺势接了一句,随后赶紧摆手:“我就随口一说。”
没人搭理叶伟龙,众人都在等待叶冰的下文。
“那牛奶是其他东西喝过的。”叶冰捂着嘴唇:“江辰每晚都在书房待到深夜,有一次我整晚没睡在卧室偷偷观看,发现到了后半夜,江辰会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牛奶倒入一个黑色铁盘中。”
“随后他会把铁盘放在书房角落,跪在地上嘴里念叨一个人的名字。不久之后,铁盘里的牛奶就出现细细的波纹,好像有一只猫在舔动,但角落里明明什么都东西都没有的!”
“更让我心里难受的是,到了早上,江辰会将铁盘中的牛奶倒入杯中,然后放在我的餐桌上。”说到这里叶冰几乎失声:“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每天早上饮用的牛奶都是这么来的。”
被叶冰的故事吸引,我拨开迷雾,想到了一个很核心的问题。
在两人初识的时候,江辰就会把鬼物饮用过的牛奶喂给叶冰,这说明他一开始接触叶冰就带着某种目的,可他为何偏偏会选择叶冰来作为寄养小鬼的载体呢?
“类似于喝牛奶这样诡异的习惯江辰还有很多,比如他每晚都会让我用固定的一条白色毛巾擦脸,都会让我坐在卧室西边的梳妆镜面前卸妆,只要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易怒、暴躁,言语粗鲁。”
“你有没有想过江辰为何会这么对你?”我打断叶冰的话:“小鬼缠身,对你情有独钟,你身上一定有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叶冰揉着红肿的眼睛:“江辰曾多次把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老人请到家中,那老人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可怕,感觉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欣赏一件工具,我记得有一次那老人对江辰说起过,什么生在披麻、吊客、丧门之时的灾星不好找,让他好好照顾我,不要出什么差池。”
“你稍等!”我听到这里,起身跑到窗边,看向别墅门口,那里空荡荡的,竹桌、黑袍老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教江辰邪术,为他撑腰的人就是你啊。”我眯起双眼,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晰,被漆木棺吞掉的人应该是老人的徒弟,他送阎王帖就是为了对付我,一来帮助江辰报仇,二来防止我干扰他们的计划。
“高健,你在看什么?”屋内几人对我突然离开都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想到外面好像有一条斑斓的毒蛇。”我坐回原位,对叶冰说道:“等你有时间了,就去天桥下面找寻一个算命的瞎子,他姓刘,穿一身粗布麻衣,让他为你推算八字测测吉凶。我现在不敢确定,但按照你所说来推测,那生于披麻、吊客、丧门之时的灾星应该就是你,正因为这特别的生辰八字,小鬼才会缠上你,因为越是强大的鬼物诞生条件就越苛刻,通常需要寄养在特定的人身上才行。”
我本身拥有一只命鬼,对于养鬼之术虽算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懂些皮毛。
“那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叶冰惶恐不安,眼神中透着几分希冀,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我身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喝了口杯中的咖啡,很苦,并没有放糖。
“高健”
还记得叶冰第一次回到江城时曾在我的店里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在这座城市里,她的朋友很少,所以希望我能去参加她的婚礼。
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是对她最大的嘲讽,那些成日里围着她转的下属不见了踪影,那些从另一座城市特意跑来参加她婚礼的老同学一个也联系不上,那些在酒桌上高谈阔论炫耀着自己人际资本的大鳄也对她爱答不理,没人能指望的上,没人会冒着得罪江家的风险出手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