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无行看到这一幕,已然见惯不惯,只是……
“我们要进村,没她行吗?”
姜遥把人丢给他背,并道:“进了再说。”
闻无行不愿意背人,主要还是洁癖,除了亲人,不喜欢接触其他不熟的人,何况还是身份不明的诡域原住民。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姜遥的安排,心里生不出一丝怀疑,除了服从就是服从。
阿秀不重,他很轻松地背了起来,刚背起来,就听姜遥道。
“把你伞拿出来。”
闻无行单手背人,另一手掏乾坤袋,掏出金属伞递给了她。
姜遥撑起伞,遮过他们的头顶。她转头对小鬼说:“你先去前面打探一下,看看什么情况,情势不对就跑。”
曲小彤舌头掉肉块母胎里了,嘴巴空荡荡,连糖味道都唱不出来,她有点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
姜遥接着道:“我会帮你找一个更好的舌头,乖,快去。”
曲小彤闻言重新打起了精神,蹦蹦跳跳,先他们一步,进了村。
天黑得太快,在他们发现倒吊干尸,到小鬼离去,整个天便彻底黑了下来,本就阴森森的浓密大树,显得更吓人了。
风一吹,倒吊在树杈上的干尸也跟着摇晃起来。
姜遥没急着进村。
闻无行极力将目光从那些干尸上面移开,但干尸实在是太多了,真就像藤蔓一样,一条条挂在上面,只要抬头就能看到。
一米八二的闻无行第一次为自己的身高感到苦恼。
如果他和阿秀一样,也就不用看到这些干尸了。
还没想多少,余光瞥见姜遥朝那些干尸走去。
她举着伞,枯叶落在伞身上,碰撞嗒嗒响。
离干尸近,姜遥发现悬在半空中的尸体很奇怪。
每一具她看过的干尸身上不着一物,从生殖器能看出来,都是女性,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每具干尸的腹部皆高高隆起。
腹部皮肉撑得很大,血管呈现青黑色,看得出来,腹皮很薄很薄,用刀尖轻轻一划,就能切开。
“赫连、赫连音,诶,我们进不进村啊?”
“你别看了啊,不觉得很危险——”
话未完,闻无行一抬眼,便看见那隆起的腹部猝然动了一下。
他瞳孔紧缩颤抖,恐惧感扼住了脖颈,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等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看时,干尸还是干尸,隆起的腹部并没有再动,那一幕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并不是幻觉,姜遥也看见了隆起腹部动了一下。
比起闻无行,离得最近的姜遥甚至看到那层薄薄的腹部印出一张婴童的脸。
‘果真是怨婴啊。’
姜遥心底暗道。
最后一条守则,便明确告知了玩家,有怨婴。
不同于母胎里见到的婴童蛆,以及血腐林见到的金色半身婴孩。
病村外树林倒挂的干尸腹部怀着的,跟他们所见的婴童不同。
姜遥能清晰感受到从干尸腹部传来的浓重怨气。
好似化作实质,入夜的树林间,渐渐弥漫起一股稠黑的雾。
“进村。”
她当即道。
撑着伞,闻无行背人跑得慢,姜遥断后,但也紧跟在他的后面,遮过头,干尸滴落下来的油溅在伞面上。
那尸油像热油一般,鬼物伞响起‘滋滋’声音。
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一道道尖锐、猫叫般的婴啼声。
‘哇哇——’
跑在前面的闻无行没有看见,姜遥看得一清二楚。
倒吊的干尸隆起腹部,有一只细长漆黑的手撕开薄薄的肚皮伸了出来,从中钻出发育不良般、通体青黑的婴孩。
婴孩长相吓人,尖锐如鲨鱼齿般的牙齿长满了口腔,双目紧闭,头颅畸形,肚脐眼长着一根脐带,连着干尸腹中。
让姜遥心惊的是,一只婴孩的力量就到了灾难级的水平。
速度快得惊人,眼看就要冲过来,但没想到是,连着它的那根脐带成了锁链,限制住它的活动的范围。
尽管如此,姜遥抬眼看到进村的必经之路,已经有怨婴破腹钻出。就算有脐带,他们还是会受到怨婴的攻击。
“闻无行,停下来。”
闻无行想呕,这里的婴啼比婴童蛆叫出来都要刺耳,如果后者是物理攻击,现在就是魔法攻击,直击他的灵魂,难受到内脏翻腾。
当听到姜遥的话,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强烈失重感袭来,眼前一黑,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进了村。
四周没了粗壮浓密的树木,也没了可怕的干尸,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农房一座挨一座建造,夯土墙,灰瓦屋顶,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整个村子呈现出灰色调,死气沉沉一样,给人一种不祥预感。
而且每个农房里都没点灯,黑漆漆的。按理说,这才刚入夜,寻常农户都开始滤米煮饭了,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
但面前村落一片死寂。
闻无行只觉瘆得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对这里产生浓浓的抵触情绪。
不止他,姜遥也一样。
她视线转了转。
让曲小鬼先进村探路,他们都进了村,小鬼也不见踪迹。
不过总归是姜遥带进诡域的鬼,她能感知到小鬼的状况,并没有事。
在她观察村子的时候,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停在他们身后。
“你们是谁?”
声音嘶哑难听,听着像鬼声,令人不寒而栗。
闻无行心脏猛颤,高高悬了起来,对上姜遥冷静的目光后,高悬的心脏才晃晃悠悠地落下。
只听她道:“我们是从白庆镇来的。”
身后那人很瘦,能清晰看到骨头,皮肤很白,白得不正常,拎着灯笼,灯笼散发着微光,将他那双眼睛照得分明,瞳仁是白色,和眼白融合,看着像惊悚电影里的丧尸。
他警惕、排斥的表情在听到‘白庆镇’瞬间,变得谄媚起来,点头哈腰着道:
“原来是大人派来的人,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姜遥面无表情,也未询问‘大人’以及‘随时可以什么’,淡淡看着他提醒道:“很晚了。”
枯瘦的男人闻言连忙道:“我这就去请村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