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很不放心这件事,打电话给刘得利说,你在厂里等我,我现在就赶回去。
两个多小时后,陆渐红的车子到了三窑,一眼看到的便是黑压压的人,陆渐红下了车,挤进人群,问道:“怎么回事?”
里面有人认识陆渐红,说:“他是刘得利的舅老爷,拦住他,别让他走。”
马上一群人拥住了陆渐红,陆渐红道:“大家冷静一下,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你们让我进去,大家请放心,这件事我姐夫一定会负责的,你们拦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你们看这样好不好,请遇难者和受伤者的家属跟我一起到会议室,行不行?”
这些人显然都是死伤者的家属和亲戚,情绪很激动,不过陆渐红的话说得很得体,他们想了想,还是让陆渐红进去了,后面跟着十来个家属一同走进了会议室。
刘得利一日之间衰老了很多,他很后悔,早知道就该听陆渐红的话早些把厂子卖了,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可是后悔也没什么用,见到陆渐红,颓废地说:“三子,你来了。”
陆渐红说:“死伤者的家属我都安排在会议室了,县里边我跟万书记也沟通过,他说会帮忙,一会我再联系一下,你先去安抚一下那些家属的情绪。”
刘得利苦笑着说:“三子,现在我六神无主,你要我怎么去安抚情绪呀。三子,你是做官的,能说会道,你帮我跟他们说吧,我实在没脸见他们。至于怎么赔偿,这个家就让你来当了。”
“好。”
陆渐红走进了会议室,里面的十来个人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陆渐红轻咳了一下说:“首先我代表我姐夫向各位表示歉意,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还我家男人。”两个哭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就差上来把陆渐红给剥了。
“我的心里跟你们一样,也很难受,谁都不希望出这样的事,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总得想个法子来解决才行,你们把厂门堵了,说得再激进一点,就是把刘得利给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也换不回来人。”陆渐红耐心地说,“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大家平心静气地一起把这个事给处理好。”
陆渐红的话很实在,十来个人停止了抽咽,相互低声商量着。由于陆渐红还惦记着市里来人的事,他等不了,便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一时之间拿出具体的处理方法不是太容易,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明天,还在这里,我们具体谈,怎么样?”
见那些人的脸上有犹豫的神色,陆渐红保证道:“大家请放心,我们是不会跑的,出了事就会担责任,况且,刘得利对工人怎么样,你们也是看到的。”
刘得利对待工人确实一点都不苛刻,比同行的工人工资都多了百分之十,这一点大家是清楚的,所以听陆渐红这么一说,也就不再闹了,说:“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明天再来。”
陆渐红道:“好,明天就你们来就行了,不要再让那么多人过来,毕竟以后你们还是要来上班的,没必要把事情搞大。”
这些人刚刚离开没多久,万家青的电话便来了:“渐红,我们安监局派人到三窑去了,你让刘厂长接待一下。”
陆渐红说:“谢谢你万书记,我现在正在路上,一会到高河,等处理完了这件事,我当面向你道谢。”
万家青打了个哈哈,说:“道谢就不必了,不过倒真是想见见你,这些话暂不谈,你先去处理事情吧。”
安监局的工作人员很快到了,陆渐红很客气地说:“麻烦你了。”
那人说:“陆书记,你别跟我客气,我可是很仰慕你的。我姓苏,叫我小苏就可以了。”
陆渐红也不客套,散了根烟给他,说:“小苏,你是专业人士,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小苏说:“这件事不难办,这是自然灾害,是人力无法抗拒的,不过毕竟死了人,市里和县里都要做一些姿态出来。现在主要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怎么应付市里,一个是怎么善后。简单地说,就是市里不追究,下面不反映,这两点处理好了,就没问题了。”
小苏接着道:“市里来一个要勘察现场,另一个要检查资料,现场本来就是那样,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资料方面,据我了解,三窑在这方面的资料不太完善,会落人以柄,我主要是帮你们完善资料,只要市里认定了事故的主要原因是自然灾难,不存在违规操作的问题,那基本上不会追究责任。至于与死伤者家属赔偿那要看你们协商了。”
陆渐红道:“行,那这一块的资料就麻烦你了。”
小苏立即忙碌了起来,安全生产台帐、制度,安全生产检查记录、培训记录,安全生产应急预案,包括灭火器等消防器材的配备以及相关人员的操作证件,一应俱全,不愧是专业人员,刘得利见小苏做的流畅,心里也稍稍安下心来。
到晚上八点,一切搞定,陆渐红留小苏吃了顿晚饭,临走时,刘得利又塞了一张五千元的购物卡,小苏死活不要,陆渐红说:“你就收下吧,表示感谢的一点心意。”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市里的安检工作组在县分管安全的副县长和安监局的带领下,抵达了三窑,陆渐红并没有与他们见面,躲得远远的。安检工作组详细地勘察了现场,又检查了相关的安全资料,对三窑的安全工作还是比较肯定的。加上县里一再说好话,中肯地说明了事发的经过,确实是由于天气原因才造成的这起安全事故,最终定性为突发性安全事故,罚款五万元的决定,免于追究企业负责人责任。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陆渐红联系上了死伤者的家属,到会议室面谈,经过一天的思考,这些家属们一方面考虑到刘得利在厂里待他们不薄,另一方面,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提出了死者赔偿四十万,伤者的医药费由厂里负责,另外赔偿误工费、营养费等20万元。
提到了钱,意味着一切都好办了,陆渐红当场决定,每户多加十万,刘得利说:“厂里的工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难过,我知道,钱弥补不了人的生命,可是人毕竟已走了,我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歉意,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这件事能这么完美地处理好,陆渐红知道,万家青肯定跟市里是沟通过的,不然没有这么轻易了事,刘得利提议去当面道谢。
陆渐红笑着摇头说:“你就不要出面了,还是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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